少年并沒有表露出半點的敵意,甚至他的笑容還帶著一種讓人舒心的溫和感覺,當然如果他手里沒有那把槍,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場景,如果七天后不會毒發(fā),或許甘子會有興趣聽他聊上幾句。
現(xiàn)在么……算了。
“你覺得就憑這把老式手槍能夠攔得住我?”甘子半瞇著雙眼,望向槍口的瞄準器,譏諷說道。
“當然不是,你的能力我清楚。”少年仍舊溫和的笑著,調(diào)轉(zhuǎn)槍口扔在了地上,“我只是不得不這么做。”
“但我對你的交易并不感興趣。”
甘子看了下時間,距離他接到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八分鐘,剩下兩分鐘如果趕不到酒桶房,萬一發(fā)生變數(shù),想要再找到承南,恐怕就更難了,到時候他一定會有所防備。
“不不不,你會有興趣的。”
少年擺了擺手,收斂笑容,表情突然變得十分虔誠,他用雙手交叉緊貼著胸口,對著甘子微微欠身頷首。
看到這個姿勢的瞬間,一種苦澀、辛辣,又如同烈火般的灼熱情緒在甘子的心頭迅速滋生。他的瞳孔極速的收縮了幾下,心臟開始猛烈跳動起來。
“你……你是菲諾族人?”
菲諾族,一個生活在沙原盡頭那片荒蕪之地的民族。他們也是為數(shù)不多沒有臣服在聯(lián)合政府炮火下的一群游民。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片土地太過貧瘠,并不能給艦隊帶來足夠多的資源,所以開拓者建立聯(lián)合政府之初,只是派遣了一支機甲小隊在菲諾族的領地投下幾枚警示的炮彈,便再沒理睬過他們。
數(shù)千年來,菲諾族盤踞一隅固步自封,極少與外族人接觸,也因為他們彪悍的性格,很少有人會踏足他們的領地。
但是隨著土地沙化越來越嚴重,靠著植物根莖勉強活命的菲諾族人,不得不靠捕獵野獸維持生計。并且為了堅持沿襲他們特殊的飲食方式,以表達對自然女神的崇敬之心,他們虔誠的吃起了生肉。
然而病變的野獸尸體卻給這個種族帶來了滅頂之災,傳染病與瘟疫的接連爆發(fā),讓本就人口稀少的種族,在苦熬了多年后,終于走向了滅絕。
當然也有傳聞說,曾經(jīng)看到一支十余人的隊伍,裹著獸皮穿行在茫茫沙原,他們食生肉飲獸血,他們來自遙遠的荒蕪之地。
甘子出生在沙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血液里始終流淌著來自于菲諾族的精神,堅韌、不屈、以及對自然女神的崇敬之心。
當少年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將雙臂交疊在胸前,報以同樣一個虔誠的問候。
這是屬于菲諾族最高的禮儀,代表著自然女神對人類最無私的饋贈。
“我的祖輩在三百多年前離開了族地,逐漸融入這座城市,在這里我們有了新的身份和名字——嶺東。”少年誠摯的說道,“我叫嶺東雨,你可以叫我雨。”
“嶺東雨……嶺東?”甘子似乎有些意外,“莫非就是那個艾米德礦業(yè)公司?”
“沒錯,不過從晶源礦脈枯竭的那天開始,艾米德就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現(xiàn)在還有誰記得那個名字?”嶺東雨苦澀的笑了笑。
“這不怪你們,要怪只能怪這個政府,太愚蠢了。”甘子安慰道。
“可惜他們至今都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嶺東雨略帶憤恨的說道“甚至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他們居然無恥的把罪責歸咎于艾米德,那可是花費了我們整個家族數(shù)百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企業(yè)。而我的爺爺,為了結束這場無休止的口水戰(zhàn),被迫承認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到死他都沒能離開那座牢房。我的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和母親一起被流放,如今整個家族只剩下我,這些年我為了活著,卑微的就像一條狗。”
“為什么?聯(lián)合政府根本沒有理由找你們的麻煩。”
“他們需要什么理由?聯(lián)合律法在他們眼中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