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湖心亭中央的長廊倚欄坐下,不遠處又有守衛(wèi)護著,便假裝自己晚間食滯腹痛,留二小姐在湖心亭等她去去就回。
塔塔匆匆回到宴客廳尋著陳遇,侍女卻說陳公子已離開一時半會兒了,估計是回了自己的別院。塔塔便又果斷的奔向陳遇的別院,以期在路上能追上陳遇,二小姐悶悶不樂,一定只有陳遇才能解開二小姐的心結。
月色灑滿鏡面一樣平靜的湖泊,澄澈明凈。
借著長廊上微弱的燭光,聆秋趴在欄桿上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若隱若現(xiàn),一如此刻她的內(nèi)心,似懵懂,似明朗。
父王的意思,是要她承擔起南召公主的責任,去學會用自己的力量,去庇佑子民。
但是,她的力量,就是和親文書上她的名字嗎?
只要她嫁與吐蕃王子,南召邊境就可得太平,就可以守護南召的子民,是嗎?
突然間,她覺得很無力。自己未來的路似乎從出生開始就鋪墊好了,之前的十五年人生,不算完完全全的順風順水,可在阿娘,父王和大哥的庇護下,她從來不用為自己做選擇便能生活安穩(wěn)。似乎這過往來自阿娘和大哥的庇護成了她心里難以沖破的樊籠,她早已習慣了這樊籠里平順的生活,現(xiàn)在,卻有一個豁口出現(xiàn),父王告訴她,你得從這個豁口跳出來,拔掉你原本薄弱的羽毛。
是膽怯嗎?她畏懼跳出這個豁口之后的生活。離開阿娘和大哥給她編織的溫暖的白塔,要獨自去面對未知的未來,承擔國家興亡的使命,就像大哥一樣。
不,她的內(nèi)心在撕扯,她和大哥不一樣,她沒得選擇的余地。大哥文韜武略,可以在朝堂揮斥方遒,可以在戰(zhàn)場意氣風發(fā)。而她,只能接受一個女子的最終歸宿,出嫁。通過她的出嫁,換取吐蕃的信任,換取一方安寧……
所以今次晚宴,父王才會與她親近了不少吧。這樣,別國使臣便會知道,她南召二縣主是南召王珍貴的寶物,以物易物,吐蕃才會肯交出同等珍貴的信任來助力南召。
以物易物……
原來,自己只是個可以交換的物件呀……
“縣主在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聆秋回過神來,背對著來人,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輕輕擦拭掉淚痕,將裙擺因她蜷縮著坐著而形成的褶皺鋪開,旋即站起身,轉(zhuǎn)向那來聲的方向。
“是誰?”
影影綽綽看到前方朝她走來的,似乎是多仁。
聆秋晃了晃神,定睛一看,多仁卻已走至她跟前。
看清來人,聆秋不由得后退兩步,卻意外的跌坐在長椅上。多仁長臂一伸,將她拉起身站定。
“謝謝你。”聆秋有些羞愧,在這個自己今夜才初次相識的男子面前失了態(tài)。聆秋甚至有些鼻酸,自己這般模樣,第一個見到的竟還是晚間宴會席上打趣自己的人。
“縣主大可不必覺得被我看到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多仁安慰道,“在我面前哭過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嗔癡怒罵,我俱都見過。”
“不過,縣主方才一人憑欄倚靠注視著湖面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中原話里的一個詞,綽約多姿。”
“有美一人兮美且仁,自我不見兮不知幾春。”
聆秋愕然,這多仁王子,竟如此輕浮。
多仁見聆秋訝于他的直白,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縣主,我特意到此尋你,也不同你拐彎抹角。今次晚宴上,你的父王南召王應當已與你提及關于我的事情。”
“我的父親是吐蕃贊普,我成年后便獲得封地統(tǒng)領果洛十二部。果洛十二部其中一個軍事重鎮(zhèn),在松州,連接著吐蕃與南召還有西境。吐蕃向北擴張是形勢所需,我們的牛群,牧民需要更多的草原和水源。無論是否和南召合作,未來西北地域都將有一場惡戰(zhàn)。”
多仁停了下來,也許這種國家之間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