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大皇子,大皇子萬福金安?!卑㈦y捧著匣子跪下,一上來就是大禮,這算是對未來新皇的表態,她的態度代表了齊光殿下的態度,這位殿下一向是心思深沉,如今慎重些總是沒錯的。
“起?!必鼘幟寄课⒊?,抿著唇,等著阿難開口。
“殿下,這是今年的碧云履,里面有小莊師傅的印信,以后每年憑此去取就可以了?!卑㈦y捧起手中的匣子。
攸寧肩膀一送,“您已經知道了?”阿難是宮中老人,他對阿瑤身邊這些資歷深厚的老人向來有些尊敬,更何況,阿難曾經救過他們的命。
阿難有些愣怔,心口突突跳起來,她抬頭看向坐在高案上的攸寧,見那人嘴皮子一動,上下輕碰之間說道“阿瑤已經故去,南尚宮莫要太過”
高階之下,阿難手中的匣子摔落,松松開了一隙,碧華流轉,宛若天上的霓裳,不似人間常物。
阿難回過神,這暗中撕扯的一切,一瞬間明了于心,淚水在不知道的時候就淌滿了一臉,想她的阿瑤赴死之時必定是坦蕩的,可那該有多疼啊。心痛至極,思及近日種種,千萬種情緒翻作一團,順著這一團烏糟,無力癱坐下來“您便連讓她給自己父皇守喪的機會都不給!生生要把這一團的惡心污糟捅到她面前才罷休是嗎!您是她唯一的阿兄啊,這些年來為了你安心,她把手中的權勢都散了個干凈,上京城里非召不歸,她要是有那個心思,大可憑借先帝一紙詔書,躲了你這位置。可偏偏她連這個心思都沒生過,您竟可如此心狠”
攸寧垂著頭,他還沒帶上冠冕,聽著南姑姑的話,握緊了手上的那枝桂花,是呀,怎么就非得這個時候呢,最少也要等到桂花謝了呀,怎么就非得在桂花開的時候呢?
“臣想看看公主殿下,她最怕黑,不知陛下可給她點了燈。”
“朕”
“殿下走時,說,你們莫要跟著我,皇兄看了會不安心的。阿難,你記得去取碧云履,順便看看那老家伙的徒弟學成了沒有,可別那個老家伙死了,我皇兄的鞋子沒人做?!卑㈦y的語氣越發強硬。“她走時我就覺得不好,可她還惦記著若是沒了這鞋,您以后會被人笑話。”
明德帝放在案下的手漸漸曲起。
“阿難只是一屆宮使,得了太后娘娘青眼,封了女官,倚著故去太后娘娘的面子臣斗膽問一句,公主殿下就連我這區區宮使跟著都怕陛下不安心,陛下是如何狠得下心,讓她一個人獨自上路的?這下面,那么黑,還有那么多人恨她,她就一個人,身邊誰都沒有,如今怕是被撕扯得魂飛魄散,連輪回都入不得了吧?!?
她話說得太大膽,說是夷三族都不為過,可偏偏明德帝,一語不發。
“您許是不知道,大覺寺的決明已與殿下決裂,明部暗曲十六坊各有了歸宿,忘姑劉福允也去了杭州定居,她偷偷做了了無,放在您送她的鮫珠匣里,并著一封信,只等我安定了,她便要自己偷偷去了。可您為何如此狠心,就連這么一段時日,都不愿多等?非要將這血淋淋的東西親自捅到她面前才罷休!”
這些話像是一記記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可他卻只想生生受著。
她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此時此刻確實疼得仿佛錐心,所有人都可憐大皇子,所有人都暗地里偏疼他,可是阿瑤又做錯了什么!是錯在繼承了承德帝的血脈嗎?君子攸寧?先太皇太后這名字給的真是,讓人笑話極了。
“天下之大,萬民皆恨她,甚至連大覺寺她都呆不下去了,如今只剩一個扶搖宮可回,只有一個皇兄還在,可您您卻親手將她送到了最黑的地方!”
“這碧云履,每年一雙,煩請陛下以后帶著長公主印信自己去取。臣求陛下,允臣與公主同葬皇陵?!卑㈦y跪了下來,“臣怕,這下面太黑,成千上萬因先帝一意孤行的黎庶伴著這黑暗,生吞活剝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