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清在外游歷這幾年,在破廟寒窯中過夜是常事,山窟樹洞也是家常便飯,就連露宿荒野也不稀疏,這祠堂倒真是頭一回住。
祠堂是一個氏族最重要的場所,是祭祀先祖、商議族事的首選之地,而像嚴氏這種前朝皇族的祠堂,若是以前就應該叫太廟了。如今雖然嚴氏孤居大荒之中的破落城寨里,這個祠堂也是修得十分莊嚴,東西廂房分列著過往族人的靈位,正堂則供奉著宗族中地位崇高或者對宗族有巨大貢獻的嚴氏族人的靈位。不出悟清意外,正堂的最當中擺的就是一個碩大的金邊黑底的靈位,上書“魏武大帝嚴仲德之位”。
原來魏武大帝的名諱是嚴仲德,悟清朝著魏武大帝的靈位拜了一拜,雖然自己破了他的陵寢,不過那是因為他的尸身遇故啟靈,自己不得已而為之,作為一個統(tǒng)一天下,威震八方的人皇,悟清的心里還是很有敬意的。
在祠堂里逛了一圈,只有門房里有床鋪火盆等生活物品,悟清毫不在意,在密林里摸爬滾打好幾天的他此時就想好好的洗個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覺。在祠堂后院的井中打了水沖過身子之后,悟清只著一件薄褲倒在床上,舒服的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距離嚴氏祠堂不遠處的一處小院子里,剛才從祠堂出來的那位九叔祖坐在院子里的一個木凳上,一旁有兩個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站立在兩旁。
“那小子我看根骨不錯,靈性也足,是塊好材料,這些年跟著鐘卿在交州跑腿兒倒是可惜了。”九叔祖不緊不慢道。
左邊的中年人低眉順眼的笑道“九叔祖說不錯,那定是個人才,那我就把他錄在啟靈大典的名單上了。”
右手邊的中年人臉色黝黑,一雙劍眉英氣逼人,沉聲說道“啟靈大典的事倒是好辦,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查清先祖魏武大帝的皇陵是否被盜。”
九叔祖點了點頭,說道“之前獵隼帶來的消息說是這個傳聞半天的時間就在交州城內(nèi)傳的沸沸揚揚,看來是有人故意傳播的,不過情報上說交州城的官府和金吾衛(wèi)似乎對這個傳聞的傳播也是猝不及防,一點準備都沒有,倒不像是他們放出來的風。”
黑臉中年人道“兵不厭詐,此事應做兩手準備,一方面通知交州城的內(nèi)線們近期低調(diào)行事,暗中觀察官府的動靜,另一方面催促在中原的族人趕緊差人去芒碭山查明此事虛實。”
九叔祖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鐘熙臨危不亂,可當大任。”
另一個中年人笑道“大哥從小就英明果斷,我這個做弟弟的多有不及。”
九叔祖勉勵他道“你大哥遇事可斷,謀事卻還需要鐘堂你來幫襯他,且這些年這銅雀城寨能如此井井有條,鐘堂功不可沒。”
一番話說的嚴鐘堂垂首連道不敢,臉上卻笑意盎然。
九叔祖難得的微笑了一下,轉(zhuǎn)而對黑臉的嚴鐘熙說道“這些年咱們這銅雀城寨長起來的孩子們修習帝王道遠不如自幼在外漂泊的好,你們可思考過是什么原因?”
兩人對視了一眼,嚴鐘熙試探道“莫不是因為咱們寨子里的孩子眼界不夠,所以修帝王道有些局限?”
九叔祖嘆道“沒錯!就是這個原因!帝王道帝王道,沒有帝王的眼界和胸懷,又怎能修成帝王道?咱們寨子里的孩子自幼長在這大荒,只知與這環(huán)境和野獸爭斗,恨不能一輩子都沒見過多少人,又怎能培養(yǎng)眼界,壯大格局?”
兩個人聽到九叔祖這樣說,也不知該如何說起,只能以沉默以對。
九叔祖搖了搖頭,說道“聽說司馬家的孩子都會放到民間寄養(yǎng),以培養(yǎng)他們的愛民憫農(nóng)之心,現(xiàn)在看來,司馬家做的倒是極為成功,可惜我們嚴氏勢微,根本沒有能力做這樣的事……”
嚴鐘熙抬眼看了九叔祖一眼,說道“九叔祖,我倒是有個想法,只是……”
九叔祖問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