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刃定不負所托。”
謖深此去,僅帶了區區幾十人。鬼刃知道他們出走相山城之后就會兵分幾路,以各自不同的身份輕裝潛入東周境內。
東周王重走商,會斂財,喜愛云游四海,因此邊關并不嚴查。而且謖深了解東周人習性,身上自在散發甚于武士的威儀,容易得到別人的仰視。
然而一旦接近了千年湯泉后一切就變得未嘗可知了。
湯泉周圍坐立大大小小寺廟無數,聚集了來自四方各海的菩提僧人。他們有些是東周人,有些不是。
他們千里迢迢不遠萬里聚集在老樹湯泉下,不為別的,只為一席之地辯經論道。
他們可以一坐,數周,不吃不喝不睡不拉,口中念念有詞神神叨叨。有人走來或路過時就辯一道,辯完再繼續各自過各自的互不干擾。
這種場面一年四季周而復始。鬼刃實在不知瀧親王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在那些僧人面前,兩眼底下,堪堪砍到千年老樹,取其精華血脈,人稱湯泉之水。
但是他相信若是有人能取來,只有他的主子爺,相山城主瀧親王謖深。而他也定然會取來,只為救下他曾遺失的女孩。
“鬼哥!東周境內,無動靜。”
“鬼哥,東周境內,無動靜。”
“鬼哥,東周境內,暫無動靜……”
一日三報,以保平安。
謖深出城三日后,上升為一日十二報,每一個時辰都有飛馬探子來報,但凡遲了一星半點都會遭到鬼刃最嚴厲的責罰。
此事,非同小可!
關及的是他們的城主,他們的主子爺,是屬地軍的主心骨,瀧親王謖深。
鬼刃也非常人,他日夜不睡,一刻不離,蹲守在凍泉池邊。目光隔三差五瞥過昏迷不醒的柳千顏。
她時而會清醒那么一刻,口中詢問的永遠只有一件事,“親王人呢?”
“去了東周。即刻就回。”
“為何不阻止他……”
鬼刃苦笑,“親王心性,難道三小姐已然忘了么。”若能阻止,他何不阻止。必然是,他阻止不到。
“唉……”她總是一聲長嘆。當日若能再醒,便接著問,“東周境內有動靜了沒?”
“至今沒有。”
“多加留意……”她知道他會留意,鬼刃整個人緊繃的神經都讓她略感放心。可是,總忍不住要叮囑什么,否則豈不是白白醒來。
凍泉底下是火熔冰山,蒸騰而上形成寒氣,雖極寒卻不易傷神,乃習武之人調養的良地。
因此雖纏有鬼火焚身,柳千顏體內氣息倒是穩固了許多。只不過加諸在身上的疼痛也就更甚了。
“嘶!疼、疼、疼……”
鬼刃自巖穴池外聽完探子稟告歸來,“三小姐?”
“沒事。你說。”
“今日,該動手了。三小姐且再多熬兩日。”
那一日天象異變,風卷殘云。
凍泉之中,柳千顏突然睜大了眼眸,虛弱的喊著,“鬼刃!鬼刃!?”
可是鬼刃并沒有入內,聞聲而至的是一個面生的小侍衛,“煙夫人?”
雖然這位假長孫夫人的身份并未傳開,不過府中的人都已經知道,她并非真正乾州長孫府的小姐,她甚至可能不是乾州人。
因此也說不上長孫相爺想用一個假的孫女兒誆騙親王。人是半路上丟的,既然匡姜令是真的,那說明真是遇上了悍匪,否則如此一個犀利老將如何能被傷成個傻子。
但是親王卻稱她為“煙夫人”,可見親王畢竟是個厚道人。已經是他的人了,不管如何因緣巧合都不愿把人趕出府去。
何況這位假長孫、來歷不明的煙夫人舉手投足間的氣息頗有大家閨秀之舉。
眉眼間也煞是風姿綽約。格外一股異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