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將其一一編好,又開始查看倉庫里的陳茶,清點茶葉的種類,春日多雨,因擔憂茶葉受潮,于是又花了一陣功夫重新布置倉庫。畢了,春茶已到采摘時節(jié),她又連忙安排一些伙計前往溪流村對接。再之后,按照沈聽的吩咐,將店里店外的人數(shù)重新清點整理,直忙到清明,才松了口氣。沈聽早已遣人來傳話,商部集會定在四月初,距現(xiàn)在還有二十多日。溪留將生意事宜安排好,吩咐各處掌柜一一負責后,決定趁這幾日閑暇帶溪尋回家祭拜。父親還未歸來,她與溪尋若不回溪留村祭拜,便沒有人祭拜仙去的家人了—母親、祖父母、外祖父母,這些早早就離她們而去的家人。
在溪留的印象中,她母親總是一副瘋魔的模樣,并不是說母親待她與溪尋怎樣。而是在與父親講話時,她總是陰陽怪氣的。她想,不論過去多久,母親都原諒不了父親吧,除去因她的一腔熱血付之東流,還因她怪父親逼她成了魔,還因那滿門冰涼的紅血。她想,若不是因為她與溪尋,母親約莫會更加不顧所以,在陰曹地府也要將父親詛咒下去不可。可這,究竟該怪誰呢?母親原是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才華橫溢、風姿卓絕,故而也恃才傲物。后父親求娶,外祖瞧父親風姿翩翩,又是年輕一輩少有的學識淵博之輩,年紀輕輕,已是皇宮里的金吾衛(wèi),加上母親傾心已久,便將母親許給了父親。這原是一場門當戶對的美滿的姻緣,結(jié)親的雙方自己樂意,長輩們對這場姻緣也寄予了厚望,期盼他們琴瑟和鳴、期盼他們早日兒孫滿堂。誰能想到,才過去兩三年,這場姻緣便變成了一場孽緣呢。她的母親親自狀告自己的丈夫和靜貴妃,狀告他們茍且偷情,骯臟不已,將一眾相干的人拉下了地獄。她瘋魔,她不想活了,便不顧所以拉別人一起陪葬。祖父、祖母,包括外祖父母,在這場孽緣里,都失了性命。若不是父親帶著她與溪尋連夜逃至溪流村,改名換姓,想必她、溪尋、以及父親,也都活不到現(xiàn)在吧。
直到現(xiàn)在,溪留最怕的事,非生非死,而是執(zhí)念于情,不顧事非,如母親那般瘋魔。
可斯人已矣,總是要祭拜的,父親在家時,他們沒有落過一年,盡管父親并沒有原諒母親。今年,自然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