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舉起面前的酒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接著道“人人皆道老夫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可是誰曾想過,如果老夫不貪不拿,這國家又能多出多少錢來?”
江迢取出一枚算盤,開始仔細算來,“每年一十三州稅款頂天不過八千萬貫,若是遇上災荒,便只有六千萬貫,賑災說不得還要花上幾百萬。就拿今年來說吧,關東蝗災,遼東大旱。司隸這等財稅重州幾乎顆粒無收,朝廷收不上稅也征不了差役,足足少了一千兩百萬貫的收入。”
“閩州刁民年年報上來的稅銀越來越少,借口說是海水淹田,都去海上討生活了。可海上捕撈的魚蝦和珍珠,朝廷是一文錢都收不上來。今年到十月,朝廷收進的錢糧也就五千三百萬貫。可司隸三百萬災民,每天就要吃掉三百萬槲糧食,折合銀錢便是三十萬貫。朝廷一年的收入也就夠災民吃三個月的。”
“洛陽有敖倉,長安有太倉。豐年難道沒有囤積糧食嗎?”趙晟皺著眉頭問道。
“哈哈,殿下還是太年輕啊。”江迢仿佛聽了什么笑話般放聲狂笑,又是自斟自飲了一杯,“邊境上匈人南侵,羌人造反,皇帝要修上林苑,還要每年加養你們十萬長安禁軍。王爺以為,這么多錢哪里來的?”
“所以你便把國庫里的糧食都賣了!”
“不不不,這叫轉運!”江迢得意道,“到了秋收,老夫便低價大量囤積糧食,到了開春,老夫再高價賣出。沒有這一買一賣,你以為這么多的錢哪來的?”
說著,江迢兩手一攤,“今年蝗災,老夫左支右絀,這才好容易維持住局面。不料王爺你那好兄弟薛敬之在江南公開造反,老夫也是無力回天了。”
“聽你的話,說起來你還是個好人?”聽了江迢的辯解,趙晟幾乎以為他才是公忠體國的忠臣。
“這天下哪有什么好人壞人,”江迢連連搖頭,“老夫活了七十,早就活夠了。倒是王爺你,年方弱冠,青春年少,你的路還很長。方今天下大亂,王爺你該怎么做呢?”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天下蒼生被你們這些蠹蟲禍害的夠了,如果輪到我,我絕不會再讓天下人受苦!”趙晟義正詞嚴,一字一句,一股正氣幾乎讓婉珠為之窒息。
“嘿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嗎?”江迢搖著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