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國濟陰郡梁山腳下。
陽光正暖微風和煦,連續幾個晴朗天氣終于讓所有人松了一口氣,然而當他們聞見那近在咫尺的水腥混雜著泥土的古怪氣息時,再次皺起了眉頭來。
梁山地勢甚低,洶涌的黃河水經歷決堤之后,攜濤濤大勢洶涌而來。
此時,梁山已經被淹了,形成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大片水澤。
越靠近梁山的山腳,水便越深,距離遠些的地方,便可清晰得看見并不深的水底,以及水面下曾經種下去的莊稼。
此時,水勢依然是在上漲的。
受了災的百姓通常分為兩類,一類是沒能跑贏大水,已然被沖走下落不知,另一類則是早早嗅到不妙,成功在高處或者堅硬處,躲過了第一波水流的沖擊。
當最猛的第一波水勢過后,事態就趨于平穩了,那些災民被迫舍棄已然被毀的家園,或用粗木,或用門板,再或者走那些水流并不太大的地方,開始南遷尋求庇護之所。
河幫的六當家孟嘯得了張龍的令,心中很是歡喜,也為有這樣心系天下蒼生的幫主而頗感自豪。
只是事情有時候并不那么遂人愿。
“諸位鄉親!諸位鄉親!且聽某一言!黃河水已經將梁山腳下全部淹沒了,此處水澤雖淺,但也有齊腰深的水域!浸泡多日,泥土松軟稀爛,極易深陷其中,諸位鄉親!諸位鄉親吶!隨我上梁山,自有人救助!”
孟嘯氣沉丹田,用畢生功力來將上面的話呼喝出來,可是……眼前一眼望去,隨處可見的三兩人群,卻少有抬起來望向這里的。
這些相互攙扶之人,有些用手遮著刺目的陽光往這里瞅了一瞅,和身旁的家人同伴停下來說上幾句話后,便繼續前行了。
距離孟嘯得了張龍指令,已經三四天過去了。
這三四天里,隨著孟嘯上山的百姓很多,有上百號人,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愿意去的卻越來越少了,更有甚者會主動要求下山。
這一次孟嘯再架著臨時扎起來的竹排過來,已經確認陳九傷情徹底穩定下來的溫天,便也一起跟上了。
“孟老六!他們干嘛不過來?”
孟嘯并未顧上答話,因為他看見有一家三口,婦人抱著孩子,男人則是撩起褲腿趟了過來。
然后緊跟著,后面的婦人就已經發話了“說了不去!你快回來!”
“有人相助,先過了這坎兒再說啊!”
“你趕緊過來!你要氣死我?!”
這男人嘆了口氣,只好回轉身子,孟嘯也只能尷尬的停在原處。
“滕國石場礦山里,多是漢國人,這些漢國人為何到此,你心里沒數?”
“想來多是謠傳,那里不也有滕國人嗎。”
“可你可曾聽說過滕國人累死在那里了?”
這漢子一怔,緩緩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據傳河幫就有人在做著兩腳羊的生意,把你綁了再給賣掉,你怎知漢國有沒有這樣的石場礦山,你怎知那里會不會都是滕國人?能勾連滕漢兩國的,除了河幫,還有哪里?我們可還帶著娃呢!”
孟嘯看著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夫婦二人,高聲呼喝“喂!還去不去了!前路危險啊!”
“多謝好意!心領了!”那漢子的聲音便遠遠地回了過來。
孟嘯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河幫太大了,雖然幫規嚴厲,但終歸會有些監管不到的地方,自己也執掌幫中事務,對前任老五做的事情,是有些耳聞的,但是……那齊虎事情做得隱蔽,并沒有什么證據。
“孟老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而這時,又有一群人靠了過來,這群人不像是一家人,而是臨時聚在一起相互扶持的陌生人,此時見了孟嘯,就有了分歧,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