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先生點頭“陳潭或許是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西夏那邊還有什么消息?”
“信都武騰自上月起病重,太子信都鶴泉攝政。皇宮守衛(wèi)森嚴(yán),除了太子,誰都不得入內(nèi),公主幾次入宮,也都被拒之門外。”江堯說話的語氣冰冷,眼神也極致冰冷,仿若一個旁觀之人,訴說著與自己全然不相關(guān)的事,甚至說起那位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西夏的公主信都凝煙,他的語氣也未曾有過半分波動。
青云先生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江堯波瀾不驚的面孔,問道,“公主怎么樣了?”
江堯的眼神依舊銳利,不見半分溫柔,語氣平淡地說道“太醫(yī)說六月臨盆,公主堅持,不論男女都隨我的姓,信都鶴泉早前已經(jīng)發(fā)了國帖,望文帝陛下賜名。”
“好。”青云先生似乎安心了些,對他說,“辛苦公主了,望她與孩子都能平安。”
眼見窗外的云霧慢慢散去,江堯該走了。
青云先生看著一身夜行衣的次子,多年不見,他還沒來得及問問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病,還沒有說想念他,他便要離開了。他的模樣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卻少了年少時的快樂,記得當(dāng)年他主動請纓前往西夏,第一次,他覺得這個兒子變得他都不了解了。看著江堯準(zhǔn)備離開,青云先生又叫住了他“阿堯,夜里冷,多穿些衣裳。”
沒有回答,江堯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眼看著江堯的身影完全消失,青云先生擦了擦臉,方才外頭風(fēng)雪大,他的臉?biāo)坪跤行┍粍潅耍┤谠谀樕希行駶櫋G嘣葡壬仙洗埃跁盖把辛四瑘?zhí)筆流暢的寫著什么。
片刻后,他起身喊來了隨身的仆從道“將這個送去給陳小公子,并對他說,按照紙上所寫,或能壓抑住毒性,若要痊愈,還需散盡內(nèi)力,菩提清丹化水,淤血盡排即可。”仆人接下那張薄薄的紙,迅速離開了院子。
青云先生坐在書案前良久,突然聽見身邊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老人凝神,厲聲道“何人?”
屏風(fēng)后走出了橙色衣裙的女孩,江攜看著他的眼神膽怯,像是被他方才的大聲呵斥嚇到了。
青云先生見到她,舒展了眉目,走上前蹲下身,輕撫著女孩披散的長發(fā)道“阿攜,你怎么來了?”
“我睡不著。”江攜垂著頭,無力地說道,“剛才有黑衣人,祖父要不要緊?”
青云先生看著她擔(dān)憂的眼神,有些無措。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了,白日里他問過江攜,若是有人要害他,她當(dāng)如何,這孩子,定是十分擔(dān)心他。青云先生笑的慈愛,看著她的眼神閃爍,說道“祖父沒事,剛才的叔叔不是壞人,他不會傷害祖父的。”
江攜將信將疑地點著頭,她突然伸手在青云先生的眼角抹了抹,說道“祖父不要哭。”
青云先生看著她一愣,他竟毫無察覺自己落了淚,也是,傷心至極之人如何還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面容。青云先生看著江攜又笑了,說道“祖父不哭,祖父高興。”
青云先生伸手抱了抱女孩,終于平復(fù)了心情,正色問道“阿攜怎么來找祖父了,是又看祖母的游記遇到問題了嗎?”
最近幾天江攜都沒睡好,始終對那日的黑衣少年耿耿于懷。幫他瞞過了蘇嬤嬤,江攜心里還是十分過意不去。江攜眼神有些歉疚,皺眉說道,“那日城主在找的人,就在阿攜房中。我見那人遍體鱗傷,就幫了他。事出突然,未能及時稟明祖父,是我的不對。祖父要罰,愿寧無怨。”
青云先生看著江攜,有些震驚地望著眼前滿臉愧疚的女孩。他眼神平靜地說道“可知是何人?”
江攜努力回想著,卻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它是何人,只是全身是傷,沒有頭發(fā)。”
青云先生眼底劃過一絲光,隔了片刻說道“想必是陳潭豢養(yǎng)的死士,離開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