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了。看看你家老三,像‘草狗披褂子——人模狗樣’的,卻腆著個大肚子,丟十里坊人的丑,呸!我家斜頭兒想娶她,這是在救她,不識好的東西,拿菜刀想殺人。”
“你……你……”沈先生急得說不出話來。
除了沈先生,其他的人都在笑。有的手撐著下巴咧嘴笑,有的蹺起二郎腿點頭笑,有的前仰后翻張圓嘴巴放聲笑。就連金隊長也抿著嘴似乎是皮笑肉不笑。
張老漢的話更是赤裸裸,讓沈先生恨不能掘地三尺跳進坑里埋了。
他拿起爬爬凳站起來。張老漢就像好斗的公雞,帶有攻進性的說“坐不住了,想溜啊,養伢沒得本事教育,就不要發騷。你熬不住冒出了細騷貨,細騷貨也熬不住,腆著個大肚子養‘偷伢兒’(私生子)。”
忽聽到格巴格巴的木頭折斷聲。沈先生竟然把爬爬凳的四條腿掰下來,然后一根一根的折斷,兩手流淌著鮮血。爬爬凳的腳挺粗的,他哪來的這么大的手勁?簡直神奇了!在座的就像看魔術表演,驚奇得目瞪口呆。
“我鄭重宣布,我已與沈毅虹斷絕父女關系,昨天上午她被逐出沈家。從現在起,誰再拿沈毅虹說我沈家的事,我就和誰魚死網破。”沈先生說著就沖出了倉庫。
“不要走啊,還要開會呢。”金隊長大聲嚷嚷。
沈先生頭也不回的往家里趕。他還沒有到家,只聽到家里發出大吵大鬧的聲音。白靜沒有做通毅虹的工作,斜頭兒見毅虹仍然不肯嫁給他,便帶著三個光棍弟弟到沈家索賠。說為了娶毅虹,置辦酒席、買禮品、做新衣服、請媒人等花了很多錢。毅虹既然不肯嫁,要么賠償經濟損失,要么就賠人。
要求賠人,這本來就是件奇怪的新鮮事兒。那為什么要抓著毅虹的姐姐和妹妹兩個女人呢?斜頭兒的解釋簡直讓人要笑掉大牙。他說,毅虹有身孕就應該算兩個人,她不肯出嫁,就得讓她姐姐、妹妹頂替。
斜頭兒仍然像昨天的老樣子,胸前掛著破鞋,手持破銅盆和攪屎棍。三個弟弟,一個站在大門中間,岔開雙腿張開雙臂,兩只手緊緊抓住門框,不準毅虹家人出門。而另外兩個,一個抓著毅虹姐姐衣領提起踮起腳尖,一個拽著她妹妹。
毅虹的哥哥火冒三丈,想不顧一切的與他們拼了,他母親見對方人多勢眾,死死的抱住大兒子不讓他動手。
沈先生把擋在門口的小子推倒在地嘴啃泥,他兩手往腰間一撐,怒吼“放開她們,有什么沖我來!”
“你是一家之主,到底是賠錢還是賠人?”斜頭兒瘋狂的說。
“快點兒把人放開,不然我到公安局告你們綁架罪。”沈先生順手操起鏟鍬,對準斜頭兒高高舉起,兩眼冒著怒火,說“放不放人,不放我就砍死你。”
“不要,不要,放人放人,只要賠錢。”斜頭兒是個“老奶奶吃柿子——專揀軟的捏”的家伙,見沈先生動了真格,他便慫了。
沈先生見放了人,就扔掉了鏟鍬往房間走。斜頭兒叮在他屁股后面說“錢,賠錢。”
沈先生從枕頭底下掏出個紙包后來到堂屋,他打開紙包說“看好了,我家的錢全部在這里,沈家和張家兩清了。”說完,他把錢拋灑在地上,一分的兩分的五分的硬幣,拋的拋滾的滾;一角的兩角的五角的軟幣,像出殯灑紙錢一樣飄落滿地。
沈先生“喀”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粘在地上的紙幣和硬幣上。
斜頭兒兄弟四個像拾金子似的把地上的錢全部撿起,大略數了一下,有十幾塊呢,他們高興得合不攏嘴。
斜頭兒咣當咣當的敲著破銅盆,嘴里嚷嚷“破鞋,破鞋沈毅虹,沈先生家出了大破鞋。”領著三個弟弟揚長而去。
沈先生聽到斜頭兒的叫喚聲氣得又吐了血,頓時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