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與那周公幽會正濃,耳畔卻傳來輕聲呼喚,迷迷瞪瞪中我揉了揉眼,看見兩個白影,其中一個正在推我。
再定了定神,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起來,南澄正半跪在地上喊我:
“阿眠。你醒啦!”
我嗯了一聲,注意力卻繞過南澄,落在另旁的一位白衣公子身上。
是一身干凈到不能再干凈的月白裳子,除去腰間的一塊玉玨以外,再無其他累贅之物。
我見他他背脊挺拔,長身而立,似一棵遒勁筆直的松柏。洞口的光亮照射進來,在他周身營造出一圈虛籠籠的白暈。
我手覆上眉骨遮住眼前的光線,這才看清男子的臉。
這張臉棱角柔和、分外清俊,猶如他那一身白衣,潔白、如玉、不染纖塵。
“好秀美的容貌!”我心下暗暗贊嘆,但又總覺得這張臉美則美矣,卻像是缺少了些什么,好似一張太過干凈的白紙,顯得有些單調寂寥。
仔細一瞅,對了!原是他眉眼間有著一簇抹不開的愁色,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似乎那憂郁才下眉頭,又上心頭,襯得那本就清瘦的臉龐更加荒涼無比。
我正研究得出神,南澄一個爆栗敲過來:
“看你這樣子八成是好了!盯著啥使勁兒瞅呢!”
我咬牙切齒地摸摸額頭,道:
“看我生病沒氣力還手是不是?要不是看你昨兒虔心照顧了我一晩的份上,我鐵定饒不了你!”
“就你這弱不禁風的虛樣還想治我,嘿嘿,我不趁機報復一下,怕是等你好起來沒了機會!”南澄嬉皮笑臉地回道
“不過…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山中繞圈來著,后來還迷了路,天大亮才回到洞中。我可沒照顧你一晚上,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
“不是你?!”我吃了一驚,那…
我將頭轉向洞里唯一的陌生人,打了個寒戰,一個跟頭從草席上翻了起來,跑到那白衣男子身邊,拽著他的袍袖可勁兒聞了聞。
“阿眠!也不是這位公子啦,我山中迷了路,遇到了他,天亮時他才和我一起折返回來的…你注意點形象啦…咳咳…形象…!”
我剛剛是一時慌了神,現下感覺到行為不妥,連忙退后一步,拱手做了個抱歉姿勢。
不過南澄說得沒錯,方才我依仗著一身男裝,大著膽子上前嗅了嗅,此人身上并沒有昨日懷抱中的梨花清香,只有一股艾草夾雜著些許苦藥的味道。
可是那清甜的氣息明明那么真實,不似夢中所有。想到這,周身又浮起絲縷暖意,我一時有些出神。
南澄見我與那男子杵在那兒十分尷尬,連忙踱步過來引薦
“對了!阿眠。這是藍公子,是位大夫,就住在那沉夜城中,我昨晚在山中迷了路,就是他帶我尋回來的。”
“藍公子,這位就是阿眠,鄙人好友。”
白衣男子微微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半晌,拉著一張冰塊臉道:
“這小兄弟燒也退了,不如我帶你們出這山林吧。”
果然如我所料,他語調和臉一樣冰冷,看似詢問的一句話,更像是不容否定的命令。
我只好打消再休息片刻的念頭,拍拍衣襟上的塵土,隨著他和南澄出得穴洞來。畢竟,不管如何,他是我倆唯一能走出這山林的救命稻草。
一宿過后,林中雨霽天青,一派蔥郁,儼然沒有了昨夜凄風驟雨的森森怖意。枝頭鳥兒啁哳,襯托出幾分生機之色。
青色的光線透灑下來,被林中樹枝切割,我從側后方看到他雪白的一段脖頸,在破碎的陽光下,泛出清冷光澤。
見他一路無言,我便想找些話題來打破這沉默與尷尬。于是試探著問道:
“藍大夫,為什么我們繞了這么些圈,還是繞不出去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