驄,預備可以啟程。
我側身訝異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他抿唇一笑“送你們一程。”
我一怔,旋即兩個黑色的眼袋彎成兩彎愉快的月牙。
春風煦煦、春草萋萋、亂紅淺紫沒馬蹄。他這一送就送到了故土長安,馳騁在春景中的我全途笑意濃濃。
臨近長安時,我們在沿途的河邊打水,南澄蹭過來鄙視我“又哭又笑,狗兒撒尿!”
我笑吟吟舀起一瓢水,潑到他臉上,南澄“啊”了一聲,小西貝在遠處飲馬,聽到聲音問怎么了。
我大答“沒事沒事,南澄要尿尿!”轉過頭來嬉皮笑臉“南大公子方才說的什么?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南澄扁著嘴抽噎了一下“又哭又笑,陽光普照?!?
沿著小河出了村郊,我們來到城中。
深吸一口氣,滿眼滿口全是我大長安繁華的味道!
走卒的叫賣聲、琳瑯的車馬聲、姑娘的歡笑聲,聲聲入耳;陳釀的酒水香、炙肉的辛料香、鋪子的脂粉香,陣陣撲鼻。
人太多,我下來拉著白驪邊走邊觀,離開這些時日,長安街倒是又熱鬧了不少。
繞過城中最大的賭坊、酒肆,走到一座鑲金嵌玉的大門前,我興奮地叫道
“快看!快看!”
南澄一把打下我的手,小聲啐道
“哎喲我的姑奶奶,雖說你穿著男裝,眼下也不時興這么指著青樓公然叫喊的?!?
我道“你不知道。”又轉過頭去找小西貝,他在離我們稍落后幾步的地方,玄衣玄馬,身姿挺括,全然沒有趕路的疲色。
我將轡頭交到南澄手里,穿過人群跑到小西貝面前,指著方才那妓院道“你看!那是哪兒?”
小西貝瞇了眼,手搭個涼棚,抬頭看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玄天大樓。
“百花弄?”他笑道“數月不曾來,如今倒是又被好好修葺了一番。”
“兩年前我偷騎了師傅的赤驥下山,它就載著我一路到了這里。然后我從馬上摔下來,是你救了我。”我頓了一頓,摸著胸前的短哨,往事浮上心頭“那是我第一次進青樓,你還送了我這個?!?
他笑“那時覺得你真是莽撞,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不說,還驅了匹成年男子都控制不了的異獸。”
我尷尬地笑“那時候不是小嘛……等等,你說‘姑娘家’?你那時候就知道我是個姑娘家?!”
“嗯?!彼麚P揚眉。
我憤然“那你還拉我逛青樓?!”
一路吵吵鬧鬧,但抵不過舟車勞頓,回家的興奮勁兒一過,我和南澄都累得不行,只有小西貝神色淡然,連鬢發都一絲不茍。
臨近家門,我看了看兩眼茫然、頭發炸毛的南澄,又看了看一旁連皂靴都未染塵土色的小西貝,果斷地往后者身邊靠了靠。
“爹、娘我回來了!”
踏進江家大門,我一句大嚷。
艾官、芹寶、蓉寧等一眾小婢迎了上來,一陣熟悉的哈哈聲過后,我看到小蠻攙著我慈眉善目的大爹爹出來。
灰眉灰須花虬袍的老頭兒道
“你這個死丫頭呀!你怎么去了這許久,也不托人捎個信?讓為父這通擔憂!”語氣嚴厲,雙目中卻盡是慈愛。
我一把挽著他的手,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撒嬌道“爹爹,都是阿眠不對,以后不會了!阿眠這趕了幾天幾宿的路,都要餓死了!”
爹反手摸了摸我的頭,叫一旁的蓉寧快去備些食菜,然后又吩咐艾官芹寶去備水鋪床熏香。這一通張羅下來,方才注意到除了我和南澄的另一個人
“這位公子是……?”
我撒開手蹦到小西貝身邊“忘了介紹,這位是賈公子,倉央中人,他幫阿眠找到了夢曇花,還送我和南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