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不了?”寧王像是怒了一般扼住她的手腕
“你說你需要一個人免你半生潦倒免你內心困苦,我便將我的人我的王府,都悉數給了你;你說你要一顆真心,我便將王妃侍妾都盡數休退!可如今呢?”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骨節泛著蒼白“你卻愿意到這天底下最大的牢籠來侍奉大晁皇帝!”
女子撫過扼住自己的手,依然像拂過一片紛落的杏花“寧王你錯了,那的確是我所求,但卻不是對你的要求。”
寧王眸中稀了光火,恨恨道“好,好,原來我冼子甄的心意,從來都是一廂情愿。”他一拳打在榕樹上,細細密密的榕樹花散落下來,似一場紅白相間的涼雨。
斯人拂袖去,我看見聶莼桑站在那紛繁的花雨中,長而媚的眼中有看不懂的淡淡顏彩。
“阿眠!你在干什么!”
身旁有人小聲呵斥,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苡容蹲在酸棗樹下的灌木叢里。
我揩了把汗道“閑來無聊出來走走,你怎么在這兒?”
苡容把我拉了下來,悄悄說“宮宴到一半,我看甄哥哥借故離席,便跟了出來,我就知道他又來找聶莼桑了。”
“怎么,你認識這住在永荔宮中的人?”我疑惑道。
苡容點點頭“她曾是寧王府中的舞姬,昭王元年的除夕夜在長安宮一舞成名,被納入后宮,圣上卻只封了她一個品級低下的舞涓,可同時也親賜了她永荔宮。”
“那寧王來這是……?”
苡容嘆了口氣“甄哥哥是喜歡她的,為她休了王府所有姬妾,我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做他妹妹來得長久。”
我追問道“那他們是兩情相悅?”
苡容眨巴眨巴眼“我覺得不像,這聶莼桑像是沒有心的一個人,又冷又淡,又怎會給甄哥哥回應?”
苡容挽起我“走吧!你既然都已經睡醒了,看起來也不燒了,就陪我赴宴去罷!筵席乏味,你在旁還能有人與我逗逗樂!”
無奈入座,筵席之上我并無心歌舞,只在觥籌交錯間一動不動地盯著寧王,他神情渙散,一觴接一觴地飲酒,不消半個時辰已是酒酣耳熱,他將自己灌得咳喘不止時,眼神卻利劍般地射向金鑾寶座上的昭王。
我隨他的目光看過去,龍袍下昭然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他呼左喚右,香鬢流云,驕奢淫靡的昏君之色盡露無疑。
只是他摟著酒姬的手腕上,帶著一串和寧王相仿的菩提念珠。
大晁有這樣的君主,難怪會岌岌可危。
我嘆息著搖開頭,也沒多余心思去管這酒肉君王。要想解開聶莼桑之謎,還是得從眼前這與她感情糾葛頗深的人下手,所以一心焦急地盼著筵席早早結束,好再去探探寧王夢境。只是我每每焦急起來,神色鎮定如常,唯有一個不太雅觀的表現動作——抖腿。
我鎮定自若頗有頻率地抖啊抖,害得苡容看了我好幾眼,最后還是憋不住關切道
“阿眠,你要不要……去凈房?”
我回過神來,連忙笑道“啊!不,不的。”,心下翻了個白眼天殺的,在摩訶山屁功夫沒學到,倒和師傅南澄這群糟老爺們學會了抖腿!得虧是在苡容面前,要是哪天不小心在小西貝面前抖啊抖的,那阿彌陀佛!我立馬收了腿,老老實實地木雞呆著。
最后一盅百官齊進的萬壽無疆酒喝完,天色已經晚透,天上一顆星子也無。
好不容易甩開苡容,看著宦官們將寧王扶回宜嵐殿,趁亂尾隨而入。
捧著夢曇花,瞅著此人已爛醉如泥,我沒費多少功夫就輕易滑入了他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