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不砸你砸誰!?
這些事,初查時當地官府無一言稟報,只委過于巫祝、庶民,建議加大力度鎮壓。還是第五倫親點的池陽人吉耳隨行,得了鄉黨哭訴,才告知杜詩等人事情經過。
“砸磨坊的百姓有過。”
“從中慫恿的巫祝有罪。”
“處置不當的池陽令有責。”
“而臣,也有大罪過!”
杜詩很是自責,他將精力都放在渭南上林縣的修渠開荒上了,對渭北只派了幾個底下的官員去監督,等修好后都沒空去看一眼,就驗收通過,這才出了大紕漏。
第五倫沒有太責怪杜詩,他雖是極好的技術官僚,但在治理經驗上卻頗為不足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余也有責任。”
第五倫反思了一番,“解放生產力”的心思太過急切,下意識顯露在詔令里,就被官員視為魏王鐘情水磨坊,誰若能修好,就可加官進爵的信號,否則杜詩區區河內一曹掾,怎么就位列朝廷大員了呢?
結果官吏皆為了爭這政績而搶修水磨坊,而不考慮是否合適,又無視當地人需求,遂鬧出了民變來。
搞清楚事情緣由后,第五倫的決策也出來了。
其一,重拳是肯定要打下去的,否則就是在變相鼓勵渭北民眾搗毀水磨,涉案者皆被緝捕,發配去挖溝渠勞動改造。
其二,池陽縣的小人巫被視為淫祠,一口氣殺了好幾個,祠廟也被搗毀,盡管當地人肯定會悄悄祭祀。
第五倫同時又下詔宣布,在水磨運行與灌溉兩者間,優先灌溉,原本要在渭北各縣紛紛上馬的工程,由杜詩帶人去一一親自考察,若不合適建造,則立刻取消。
至于已經修好的幾座水磨坊,也不劃算拆掉,第五倫只再下詔,水碾只能在每年農閑時使用,其余時間必須將攔水閘門開啟,還得雇當地人除淤。
在渭北繞了一圈回來后,杜詩也反思了先前的舉措,上奏道:“渭北涇流小,土地平坦,水磨坊乃至于水排等器械,只有甘泉山等少數地方能造。大王欲推廣此類,還應在上林等渭南各縣修建。“
渭南水資源較渭北豐沛,從秦嶺、終南山奔騰而下,落差也大。
如此一來,渭北公田產的糧食,往往要通過漕船運到昆明池,再送往渭南磨坊加工,確實增加了成本,但渭水南北產業和經濟互補倒也是一樁好事。
此事暫且告一段落,第五倫之讓群臣記住這次教訓,并立了一個規矩。
“往后不論發生何事,都不得以百姓為刁民。”
“這稱呼要改改,余不能在詔令里口口聲聲說著‘人民’,私底下嘴上心里,卻罵其是‘刁民’!”
……
“余就喜歡看承宮的奏疏,實實在在。”
外放出去的新晉郎官們是可以直接向第五倫上奏的,各人的風格也可見一斑。
承宮的上奏文筆一般,不如杜篤等人那般花團錦簇,但勝在真實,看到什么就寫什么。
承宮在右扶風監督收麥,那一帶也修了幾座水磨坊,但承宮說,他在民間走了一圈,詢問后發現,根本沒有百姓會去用。
盡管石磨的發明要追溯到戰國,但宿麥多是去殼蒸著食用,時人稱其為“麥飯”,這玩意口感不佳,吃了還會脹肚子,加上是秋播夏收,被人視為違反了季節規律,肯定有毒!
故而麥飯與豆羹一樣,皆野人農夫之食耳,大多數人還不愛種。
倒是大儒董仲舒眼光獨到,看出此物能夠在青黃不接時救命,遂上書,根據《春秋》里它谷不書,麥禾不熟則書的通例,建議漢武帝大力推廣,朝廷遂派遣謁者勸有水災郡種宿麥。
到了昭宣時,朝廷嘗到了種宿麥的甜頭,開始給沒有麥種的貧民發種子,賑濟也多發麥種,元成時,農學家氾勝之以“輕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