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門口處,那個即使在王家中也只有面見爺爺與父親時才能彎下脊背的男子,就那么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向那位小殿下跪下。
將軍都是如此,他身后的親兵們也是整齊劃一的全部單膝跪地,看著那個站在一處廢墟前的男子,白衣染血,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似乎真的是在等待著一個結(jié)果。
單膝跪地的王翦朗聲道“陳熙!”
那個少年副將立馬抱拳領(lǐng)命道“末將在!”
“高樹不守軍紀,擅自開門弄府,豢養(yǎng)歌姬,草菅人命。有辱我山都軍的威名,罪責當誅,立即問斬!”
面色漲紅的年輕副將朗聲道“末將領(lǐng)命!”
可還沒動手,大門處又是傳來了一聲有些陰冷的聲音“等等!”
孟游微瞇著雙眼看過去,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矮小老者正站在大門處,似乎有些不滿那些兵士滿身的汗臭味,輕輕在鼻前扇了扇“這可是當年那位昆崳皇帝閑暇時垂釣賞月的處所,竟是被你們這群莽夫弄得如此渾濁不堪,真是有辱斯文啊。陳規(guī),去將那高家少爺接來,免得二少爺回來時還要問責你我。”
老者身旁的那位中年人,背部高高隆起,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的男人卻像是一個駝子,眼神渾濁不堪。那人隨意的瞥了瞥那一腳踩在高樹身上的俊美男子,二話沒說,便是徑直朝前走去!
那一臉冷漠的王翦站起身,面向那個朝自己笑的老者,淡淡的道“見到殿下不行禮,王立平時就是這么教導你們的嗎?”
老者聞言,似乎有些錯愕“哦?小殿下?呵呵,咱們北武國何時有這么一位小殿下了?王翦,莫不是沒有奔赴前線氣昏了頭,開始胡言亂語了?”
“大膽!”陳熙抽刀立在王翦身后“膽敢直呼將軍姓名,你一個被陸家除名的學子,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本命邰政的謀士,目光中有殺意涌動“小小一個副將,膽敢與老夫這般說話。陳規(guī),廢了他!”
那個如同行尸走肉的男子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是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雪白長刀,以迅雷不及之勢狠狠地當頭砍下!
王翦伸手將副將拉到身后,一動不動,就那么神色平靜的看著懸在頭上的那柄雪白長刀,輕聲道“白霜大刀,嶺南陳家的傳家之寶。陳規(guī),你如何能淪落到這步田地,就算對自己的親弟動手,也能如此鐵石心腸。”
陳規(guī)看著這個年幼時的玩伴,又看了看雙眼通紅的陳熙,默不作聲的收起了長刀,徑直朝著孟游走去。
十五丈。
十丈。
五丈。
駝背的中年男子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距離孟游不過三丈外的地方,抬著頭看著面前這個男子,語氣中沒有一絲波動“將他給我。”
孟游從未看到過這般心如死灰之人,但還是搖了搖頭。
那柄剛剛才收起的白霜大刀再次出現(xiàn)在了男人的手里,遠處的王翦立馬大喝道“山都軍所屬,死戰(zhàn)!”
“死戰(zhàn)!”
一聲整齊劃一的怒喊聲響徹整座山都城,就連在街上巡防的士兵都像是在響應(yīng)一般,一聲聲‘死戰(zhàn)’響徹整座山都城!
那個瘦小的老者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一般,他怎么也沒有想過,那個一直逆來順受的王翦,今日究竟犯了什么失心瘋,竟然是如此明目張膽的要與那位二少爺宣戰(zhàn)了嗎?
而那位手持白霜大刀的陳規(guī),似乎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那么淡淡的盯著面前的白衣青年,似乎只要那老者一聲令下,手中的白霜大刀就會毫不猶豫的揮下,將那顆擁有漂亮臉蛋的頭顱狠狠斬下。
“陳規(guī),我們走!”那陰翳老者的聲音淡淡傳來,陳規(guī)收起了大刀,沒有絲毫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了。
那老者獰笑著看著一改往日脾氣的王翦,冷哼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