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清晨,官道上馬蹄聲遠去,少年公子月色錦袍角上,染了薄薄塵土。
季綰微瞇著眼,光影在柳葉間細細濾過才舍得落在公子肩頭,她還未見過如此美好的男子,白皙的肌膚,干凈修長的手,連指甲縫里也透著清爽的氣息。
齊嘉側頭低眸,雪白衣襟處掛著一串小葉檀珠子,錯身從季綰身前走過,上了馬車。
玄青簾子后響起他潤澤如玉的聲音“還不走嗎。”
季綰回過神,匆忙跟上。
她正要上馬車,卻被一個圓臉丫鬟攔住“姑娘同我們在后面坐。”
原來后面還跟了個不起眼的黑漆平頂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的回城,齊公子身邊的丫鬟都十分守規矩,一路上都寡言少語,倒省得季綰多想了。
長青似乎也有些不適應,一掃往日里的活潑好動,像個小媳婦似地坐在季綰身邊。
殷遲要離開趙國一些日子,二夫人借口要多待著些日子暫不離開,大夫人此次也是要回去的,又有先前季嫣的事,最后十六爺決定讓她在齊公子府上暫住。
聽聞齊公子是殷遲的至交好友,不過數面,季綰對他的印象就是公子如玉,他答應讓自己在齊府待到殷遲回來,想必只要自己不惹事,這日子不會太難熬。
馬車在三間大門前停下,丫鬟們井然有序的下了馬車,長青忍不住問“姑娘,你說是十六爺家有錢還是齊公子家有錢?”
季綰笑著白了長青一眼,“跟上吧,琢磨這些做什么。”
她只知道殷家本族不在趙國,齊家卻是趙國本族,這如何比較?
齊嘉已經下了馬車,丫鬟婢女躬身為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季綰乖覺的站在一旁靜候。
這么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殷遲怎么想的,放在殷府還不放心,臨走還要特地的托付到他府上。
余光流轉間,季綰忽然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
齊公子身邊的丫鬟頭上都插著根木簪子,有木槿花的,有芙蓉的,有芍藥的,形態各有千秋,用的木料也不盡相同。
直到聽見她們的名字,季綰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們頭上的花就是她們的名字,木槿和芙蓉就是剛才坐在她對面的兩個模樣標致的小姑娘,芍藥則是先前攔她的人。
“九姑娘,還不跟上?”
九姑娘?季綰回過神,笑著應是。
馬車里,大夫人疲倦的閉目養神。
貼身媽媽輕輕的替她揉著腿,“夫人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何不讓十六爺先一步回去,咱們慢些跟在后面也好啊。”
殷何氏抬眼,若有所思“不必,此事非同小可,還是早些趕回去的好。”
說完話頭一轉,“何姑,你說九兒這丫頭如何?”
何姑聞言心頭一顫,大夫人何故提起這個,先前大夫人可是很厭惡九兒的,如今忽然問起,她如何說才好。
何故笑著,模棱兩可道“九兒做的點心很是不錯。”
說起這個,殷何氏忽然覺得有些餓了,笑道“盒子里的點心,九兒說有紅棗酸乳糕,拿出來看看。”
何姑見她不再問起,松了一口氣,應聲去拿盒子。
與后頭馬車里的輕松相比,騎著馬的跟在殷遲身后的杜生苦著臉在心里打草稿。
“爺,都走了一上午了,咱歇歇吧,肚子都敲鑼打鼓了!”
殷遲頭也不回,聲音從順風傳來“你包袱里不是有干糧嗎?”
見他慢下來,杜生忙追了上去,笑嘻嘻道“爺,九兒不是裝了好些點心在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哽,覷著自家爺的神色,自覺收住了話頭,舉了舉手里干巴巴的大餅,瞇起眼睛“哎真香!”
趙國汴京,齊家宅邸。
云陽伯府庶女,南王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