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子時,幾位宿老酒足飯飽,自覺困倦,先行告辭回府了。
再過片刻,鎮(zhèn)上的賓客亦紛紛告辭,除夕的宴席已經(jīng)臨近尾聲了;岳龍圖叫來在席前伺候的婢女,從袖中取出一只葫蘆遞給她,吩咐道:“這一葫蘆丹藥為我送與給寧安小友”,
婢女大感詫異,供奉府的人素來高高在上,與塵俗中人并無來往,寧安的身份固然是今非昔比了,可這一聲“寧安小友”無異于為他平添了一份光環(huán);心中訝異,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也不敢多問,答應(yīng)一聲便捧著葫蘆恭謹?shù)耐鶎幇材抢锶チ恕?
聽說是供奉府的岳老先生叫送來的,寧安亦是十分詫異,他忙站起身欲要親自過去道謝,一抬眼卻見供奉府和名士館的人已經(jīng)走光了,一時間抱著葫蘆悵然若失;楊氏道:“是供奉府的岳老先生讓送來的嗎?”,
“是,岳老先生說將這丹藥送與寧安小友”,她將岳龍圖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楊氏點了點頭,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安兒,有空去供奉府看望岳老先生”,
“是”,
一旁的梅怡臣亦看見這一幕,他不知道那葫蘆里裝的是什么,也不知那葫蘆是誰差人送來的,卻認得那婢女身上的綢緞裙子,今晚的宴席上只有在名士館和供奉府席位前伺候的婢女才穿這身行頭;他心中愈發(fā)歡喜,道:“寧安早晚要進名士館,此事應(yīng)是不假了,文萱,爹給你個這樣的夫婿你該滿意了吧”,
“爹~”,梅文宣臉上一片緋紅,梅怡臣哈哈一笑,想著愛女婚事得以圓滿,梅家后繼有人,當(dāng)真是老懷大暢。
宴席快結(jié)束時,寧安悄悄離席,到后廚拿了些吃的去看望陳月;陳月屋里卻已暗了下來,他走到門前,猶豫了片刻,終是沒有敲門,只看了一眼便默默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寧安幾乎都待在家里,初一的早上過來給陳老爺和夫人請安,本想順道看看陳月,卻又沒見到,心里倒也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到心上,回家后依舊是清晨讀書練劍,上午與小蝶一同去街上玩耍,中午回來,下午就在家里幫著做些雜活。就這么一眨眼就到了初四,清平街上的梅家布店這一天開張,楊氏吩咐寧安到布店里去扯幾匹布。
“娘,我扯了布是不是還要在梅家的店里做衣服?”,
除夕宴后,楊氏又多次提及梅家,寧安已經(jīng)明白過來除夕宴上的那次會面是有人安排的,自己敬的那一杯酒也是有特殊含義的。
楊氏笑道:“你跟店里的人說你要做件衣服,店里的人自然會問你的名字,給你量尺寸,你只要報上名字店里的人自然會好生對待”,
“我...還是不去了”,
“怎么了?”,
“我有衣服”,
楊氏忍俊不禁的道:“翻來覆去不過就是我給你做的那幾件和山上的那一套衣服,梅家的布和針線活都是頂尖的,你帶著小蝶一起去,你們兩各做一套衣裳”,
寧安仍感為難,楊氏也不點破,只是反復(fù)催促幾次,寧安只好帶著小蝶去了。
梅家在鎮(zhèn)上開了三家布店,數(shù)清平街上的這家最大,布匹樣式也最多,寧安進店后相中一塊混紡布;店里的人為他包好,收了錢后問他姓甚名誰,家住哪里,待衣服做好后差人給他送到府上去,聽到他的名字,正欲用筆記下,面上卻忽然一怔。
“姑爺...阿不,寧公子,原來是您啊,老爺已經(jīng)吩咐過了,您的錢不能收,您和這位小姐的布匹這就送到后頭,做好后就送到您的府上”,
“...勞煩你了”,
“不敢,不敢”,
五日后梅家的小廝將兩套衣服送到寧家,寧安和小蝶是從里到外連同靴子做了一整套,款式卻截然不同,寧安的白色長衣裁剪合度,做工精巧,袖子和衣角繡著金邊,前后印著淡淡的梅花,內(nèi)襯厚實,靴子的底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