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冀聽完鹖冠子的話,沉吟道“聽完先生的話,寡人已經對如何任用群賢有了比較清晰的想法了。
不過,剛剛先生說,君王以百姓為本,百姓以圣賢為本,只要從百姓之中選出圣賢之人,那么百姓就可以驅使。
對此,寡人心中有疑問···”
鹖冠子見齊王冀面有疑惑,立即問道“不知大王有何疑問?”
田冀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百姓憑什么聽圣賢的話?如何確定寡人認為的圣賢,就是百姓所需要的圣賢呢?”
說著,田冀嘆道“先生說,富民者帝,而寡人的國家,百姓的富裕程度已經超過各國,是天下各國中最富裕的了??墒?,寡人的百姓,比起各國的百姓來,更加不愿為國出力。還有,三晉的百姓寧愿去楚國也不愿意來齊國。
而這正是令我齊國先王以及諸賢所疑惑的地方,甚至,還有諸多大賢以為,百姓之所以不被驅使,就是因為我齊國的百姓太富,理應窮之。但先王還有寡人,對這些大賢的言論,保持遲疑,并沒有采取使百姓貧窮的政策。
而秦國那邊,便是讓百姓貧窮的典范,而且,秦國的百姓還能被秦王驅使?
不知先生以為,這究竟是寡人的齊國錯了,還是秦國錯了?!?
鹖冠子聞言,沉默了一下,應道“大王,齊國與秦國都錯了,也都沒錯。
管子說有兩種人無法被君王驅使,一種是大富大貴之人,而另一種則是貧困的人。大富大貴之人,賞賜就無法激勵他,貧困的人,刑罰就不能恐嚇他。所以君王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減少這兩種人。
秦國的百姓雖然貧窮,但是,秦王的賞賜足以改變百姓自身的處境,同時,秦國的嚴嚴密的律法,動輒貶為奴隸,甚至直接殺人,并連坐家人為奴。
重賞重罰并行,這就是秦國能驅使百姓的原因。
所以說,秦國是對的。但這只能是面對現在的局勢,秦國是對的,但秦國為了應對現在,而制定了非常極端的法律,這是一條不歸路,所以說,秦國是錯的?!?
田冀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鹖冠子見齊王點頭,繼續道“大王,管子云凡國之重也,必待兵之勝也,而國乃重。凡兵之勝也,必待民之用也,而兵乃勝;凡民之用也,必待令之行也,而民乃用。凡令之行也,必待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而后君令如山,一言既出,舉國皆動。
而所謂的用功必賞,是指哪怕是平民奴隸,只要立功也必賞。有過必罰,是指哪怕是君王的手足兄弟,只要違背國法,那也要進行重處。
賞罰施行,則上至王公貴族下至百姓奴隸,就沒有不聽令的。”
說著,鹖冠子拱手道“而大王的國家,百姓之所以不聽王命,在戰場上容易發生逃亡的事情,原因有三。
其一,賞賜的力度不夠,其二,懲罰的力度不夠,其三,榮辱失效?!?
田冀聽到這,立即問道“先生,前面兩個原因寡人還能理解,而第三個原因,榮辱失效,這是何故?
管子云倉廩足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寡人的百姓,可是出了名的倉廩足且衣食足。
如此,我齊人怎么就榮辱失效了呢?”
田冀自信又疑惑的看著鹖冠子。
做了幾個月的齊王,田冀可是知道齊國有一項基本國策,那就是每年都要清查齊國所有百姓的財產,清查的內容包括糧食、布匹、樹木、還有水井(為什么不查土地/因為不用查,因為土地都是齊王的)。
凡是年底時候,百姓家中沒有儲備足夠一家人八個月的口糧的(即家中余糧不能支持到秋收之后),那就要罰百姓勞役一月,連續兩年不達標,罰勞役兩月,連續三年不達標,罰全家終身勞役。
而后三項,則是規定每戶人家每年必須結余三十尺布,十尺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