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將手中酒爵落在幾案之上,秦公嬴連看著對面魏侯魏擊的視線之中帶上了幾分戲謔的神情。
“若是文侯在位之時那個李悝、翟璜在朝,樂羊、翟角統兵的魏國;若我秦國還是那個國內政局動蕩、國家積貧積弱的秦國;魏國或許還可以說以實力的角度來和秦國談話。但是……”
話到這里秦公嬴連就是一頓,抬頭看向對面魏侯魏擊的視線之中突然多了幾分鄭重之色。
聽出了秦公嬴連話語之中的別樣含義,對面的魏侯魏擊面色有些難看,“但是什么?”
“但是今日的魏國已經不是二十六年之前的那個魏國,而如今的秦國也不是當年那個國內政局動蕩、國家積貧積弱的秦國了。”
“經過了二十六年的埋頭苦干,如今的秦國國力已經是今非昔比,而嬴連相信未來的秦國只會是更強。”
“拿回河西之地只是我秦國崛起之路上的第一步,接下來秦國所要做的便是東出函谷、大出天下。”
秦公嬴連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嚴肅,看向對面魏侯魏擊的視線之中也是出現了一道凌厲的寒光。
看著自己面前的絲毫沒有掩藏心中野心打算的秦公嬴連,對面的魏侯魏擊與相國公叔痤不由地對視了一眼。
在這一刻他們只覺得自己面前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更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劍。
很不幸,這柄長劍選定的第一個目標正是魏侯魏擊以及他身后的魏國。
被秦公嬴連身上那種毫不掩飾的凜冽寒意震懾住的魏侯魏擊,緩緩端起了面前幾案之上的酒爵。
好像此刻只有酒爵之中的大梁的美酒,才能緩解他心中那一份慌亂。
片刻之后,重新鎮定下來的魏侯魏擊緩緩放下手中酒爵,視線再次匯聚到了對面的秦公嬴連身上,“秦公之言果然豪邁,實在令魏擊佩服。只是魏擊擔心秦國會如兩百年前的穆公一般,落得一個擁關自守的結局啊。”
當年秦穆公的時候,通過五羖大夫百里奚的改革強盛起來的秦國也曾萌發過東出函谷,與中原諸國一爭高下的想法。
可是在屢屢戰敗于當時如日中天的晉國之手后,秦穆公不得不調轉手中長劍,將擴張的方向選定在西邊戎狄所占據的土地。
今日陳兵魏國都城安邑的秦公嬴連再次表達出了明確的東出信念,魏侯魏擊剛剛這番話明顯是在暗示著今日的秦國也會像兩百年前的秦國一般。
不過秦公嬴連在默默聽完了魏侯魏擊的話語之后,臉上確實沒有半分惱怒,只是臉帶微笑地看著他。
“我秦國未來是擁關自守,抑或是東出函谷,這一切魏侯不妨拭目以待。”
說完這句秦公嬴連再次端起面前酒爵,向著對面的魏侯魏擊就是遙遙一敬,“河西之地以及魏國文侯之時在河水西邊設立的上郡,這次秦國便笑納了。”
“若是魏侯不甘心的話,自然可以派兵來取。就像剛剛大良造所說,我秦軍銳士隨時奉陪。”
話落,秦公嬴連端起手中酒爵回向了自己,頃刻之間酒爵之中的大梁美酒便被一飲而盡。
放下酒爵之后,秦公嬴連還露出了幾分沉醉的神情,仿佛是在回味著咽喉之間魏國美酒的醇厚一般。
聽完了秦公嬴連的話語,魏侯魏擊的心中本來就已經被已經點燃起了熊熊烈火,如今再看到對面秦公這副模樣心中的怒意更是抑制不住了。
用盡幾乎全身力氣端起酒爵緩緩舉起,以最快速度將酒爵美酒飲完,魏侯魏擊用著那幾乎快要噬人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對面依舊在回味的秦公嬴連。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這時的秦公嬴連恐怕已經被魏侯魏擊的眼神千刀萬剮了。
數息之后,魏侯魏擊狠狠看向秦公嬴連,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秦公放心,河西之地我魏國是一定會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