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橫也不催促,待兩人走上通往東廂的廡廊后,才聽李維雙期期艾艾道“阿橫,我昨夜不小心把祖父于今日下晌,要給老友賞鑒的《五牛圖》弄臟了……”
“《五牛圖》?”李橫停下腳步,和李維雙確認(rèn)“真跡?”
李維雙跟著站定“當(dāng)然是真跡,雖然我祖父的藏品中,有不少是贗品,但這幅《五牛圖》,我祖父可是拍著胸口說,絕對是真品的!”
李橫默,再默,默了一小會兒,他提步繼續(xù)往前“走吧,別讓你四哥等急了。”
“好。”李維雙跟上,他更不愿意讓李維昔等,卻也不忘頭等大事兒“那我闖的禍怎么辦?”
“不是說得下晌才賞畫么?等下晌再說。”李橫不假思索道。
李維雙聽得有些不敢置信“阿橫,你有法子?”
“畫是怎么臟的?”李橫對《五牛圖》太熟悉了,熟悉到聽李維雙說弄臟所謂的《五牛圖》,他也沒覺是什么大事兒,不過既是要解決,那就得基本了解下。
李維雙吱吱唔唔坦白“當(dāng)時我就是好奇,想看看,然后想照著畫一幅,結(jié)果不小心……不小心把墨碰翻了,墨汁全倒在畫上……”
李維雙是越說越底氣不足,說到末了,腦袋都快縮進(jìn)衣襟中。
李橫慶幸地想著,幸好他熟悉《五牛圖》真跡,倘若不然,光聽李維雙這么輕飄飄地,便將少數(shù)幾件唐代傳世紙絹畫之一的名畫給毀了,做為外人,他都想吐血了。
已走到騰云院東廂外頭,李維雙仍聽不到李橫說有什么法子,他急得一把拉住李橫“還能不能救一救?”
“沒救了。”李橫搖頭。
李維雙臉色一下子刷白“完了完了,等下晌祖父發(fā)現(xiàn),四哥定然也得曉得,我完了……”
李橫很是無法理解李維雙的這個邏輯,不怕祖父,不懼父親,唯獨(dú)怕李維昔這位長兄怕得根深蒂固,令他本對李維昔沒什么興趣,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了。
遠(yuǎn)南出去跑腿兒,遠(yuǎn)東守在東廂門外,看到李維雙進(jìn)了東廂院子,他幾大步走下廡廊,很是機(jī)靈地行禮“六少爺,李橫公子。”
因著李維雙的干系,遠(yuǎn)西遠(yuǎn)北見到李橫,也是都喊的李橫公子,從前的李橫不敢受他們的禮,每每都畏畏縮縮躲在李維雙身后,現(xiàn)今的李橫莫說只是揖禮,饒是向他跪下磕頭,都是很習(xí)慣的,絲毫不會覺得不自在。
遠(yuǎn)東是初次見到李橫,也是看在李維雙的面子上,更因著他家四少爺好似對李橫很感興趣的樣子,自兩年前起,難得有四少爺想見一見說說話的人,他自得禮數(shù)周全。
行完禮恭恭敬敬喊完公子,卻見李橫無露怯之態(tài),只輕輕同他點(diǎn)了下頭,遠(yuǎn)東便又覺得,此人全無貧苦庶民的小家子氣,怪不得能與六少爺交好。
“四哥呢?”李維雙問遠(yuǎn)東。
遠(yuǎn)東回“四少爺在屋里,正等著六少爺和李橫公子。”
進(jìn)到東廂屋里,李維昔坐在南榻上,一個人一壺茶,賞著南窗外的景色,獨(dú)自品著茗,榻幾上還擺放著一本書。
李橫走近了看,是《春秋》。
“四哥。”李維雙見到李維昔,如同耗子見到貓,乖巧得不得了,乖乖喊一聲后,便自個搬了張錦凳坐在榻旁。
李橫看了眼榻幾右邊空著的位置,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看得李維昔眉峰一挑“你便是李橫?”
“李四少爺好眼力。”李橫抿唇回道。
李維昔笑一笑,半張側(cè)臉沐浴在淺金色的陽光中,令他蒼白的面容渡上一層光亮,顯得笑容越發(fā)溫和“倘若不棄,便與小雙一般,喊我一聲四哥。”
“這樣好,這樣好。”李維雙高興得替李橫應(yīng)了,“阿橫,你也叫四哥吧,這樣親近。”
親近不親近的,也不是一個稱呼便能決定的事兒,不過對于李維昔的主動示好,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