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樓,李橫在面向街道的靠欄角落那一桌找到林之茂,坐在林之茂對座的是一個(gè)眼生的少年,面容英挺,皮膚黝黑,比他玄孫要高要壯些,也年長一些。
李橫走過去,在林之茂隔壁同樣臨街的空桌坐下,與林之茂恰好背對背,跑堂來問要什么,他要了招牌菜三合湯。
因著午膳剛用過不久,肚子并不餓,會來這家食肆,乃因著萬歷三合湯是鄖陽的名菜,前世每每來祭祖掃墓,李橫必定會帶著兒孫前來光顧,沒想這條街變了八九成,難得這家老店仍在。
這是個(gè)好位置,這會兒恰過了午膳時(shí)分,食客不多,聲音不雜,直讓坐得近的李橫,將林之茂那一桌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清。
“你自去歲祭祖后,便一直留在鄖陽,如今已是四月,莫非你還沒玩夠?”對座少年呂云弓很隨意地說道,手沒閑著,夾起三合湯里一塊薄薄的牛肉片往嘴里丟。
林之茂也往三合湯里伸筷子,搖頭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還留在這兒,自有我還留在這兒的理由!”
兩上桌面叫了不少鄖陽特色菜,有魚有肉有湯,還有特意約在這家食肆一定要吃上的一道三合湯,葷素搭配了足足八個(gè)菜,雖比不得京城佳肴,然兩人皆自京城來,吃鄖陽本地菜,吃的就是一個(gè)新鮮趣味。
呂云弓看不慣林之茂賣關(guān)子“少來了,你以為我不曉得?可你大哥來鄖陽參考府試,干你何事?就你那學(xué)問,連縣試都沒下場試過!”
李橫邊吃著,邊想著他五玄孫的大哥,就是他的大玄孫林之霍,這么說此次府試,大玄孫也要來考。
“我想下場試來著,可我父親沒讓?!绷种瘜δ顣桓信d趣,年前林家三爺林鐸以他年歲尚小,不過十一歲稚齡為由,讓他別瞎摻和。
李橫聽著在心里默默點(diǎn)頭,他三曾孫考慮得對,十一歲確實(shí)太小了些,五年前他壽終正寢時(shí),排行第五玄孫的林之茂年僅六歲,他記得還是個(gè)見到他便會被他嚇哭的沒膽色娃兒。
“下一屆縣試,林世叔就該讓你下場了,你可有把握?”呂云弓說完自個(gè)先笑了,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哎喲!瞧我這話問的,你肯定沒把握!”
看來五玄孫于念書上,很是糟糕啊,李橫默默接收林之茂的情況。
林之茂也不惱,反正他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了“你也敢笑我?你就說你自上個(gè)月匆匆從京城跑來鄖陽找我,躲的是什么?我都不想拆穿你?!?
“怎么著我也比你強(qiáng),好歹我自小把家傳武藝學(xué)得不錯?!弊钥渫觐D了頓,呂云弓很苦惱“哎,你是知道的,我幼時(shí)就喜歡習(xí)武,從來就不喜歡什么千字文,偏就我父親說現(xiàn)今是太平盛世,朝廷重文輕武,非得讓我棄武從文,我祖父就不同意了,這不剛碰一起,小老子就跟大老子打起來,沒在練武場打個(gè)三百回,估計(jì)停不了。我怕城門失火,禍及我這尾無辜的池魚,故當(dāng)夜就收拾了細(xì)軟,輕裝簡行直奔你這兒來了,我英明吧?”
京城來的,能喊他三曾孫為世叔,說明是與林家世代交好,那在京城根基必然也不淺,朝中能一言不合,父子倆便各操兵器去練武場打個(gè)幾百回合,且能說出如今朝廷重文輕武,讓子孫棄武從文之輩,應(yīng)是武將世家。
李橫琢磨著,認(rèn)為此刻與他五玄孫相談甚歡的少年,應(yīng)是京城呂家的少爺。
“行行行,你英明,趕緊吃吧,吃完走人,你跟我到碼頭去接我大哥?!绷种苊黠@地敷衍呂云弓。
呂云弓瞧出來了,沒好氣道“林之茂,你別忘了,我還大你兩歲呢!小時(shí)候還能喊喊云弓哥,八歲以后不喊了吧,還越來越不把我放眼里,看下回他們再調(diào)戲你,我還幫不幫你?!?
果然是京城呂家的小子,李橫茫然地想著,呂云弓是哪個(gè)?
林之茂一聽他們,立刻沒了胃口,擱下筷子道“要是老祖宗還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