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命案,人命關天,縱然你不告了,此案也斷無就此罷休之理!”金知府緩過神兒來,驚堂木啪的又是一聲響,大堂外百姓再次安靜下來。趙淌不說話了,他偷偷拿眼瞧林之霍右手邊的李橫。
林之霍注意到,不覺也跟著側臉抬頭看向李橫,自聽到趙淌說不告了,他心中并無多少震驚,因自他進入府衙大牢那刻起,他便知道以他的身份,絕對不會讓他就這么被陷害。
林之茂會飛鴿通知京城林府,他曾祖父堂堂一部首官,又是閣老,他被陷害牽扯到方方面面,非他一人之事,真讓他認罪伏法,林府必也受他連累,何況他是被冤枉的,絕無束手就擒之理。
此時此刻,趙淌的反應,卻讓林之霍訝異了下,趙淌此舉無疑是在說明趙淌聽李橫的,李橫自始至終都在幫他,他已自林之茂口中得知,那么做為一開始叫囂著讓他為蔡杰嘗命的趙淌,莫非是因著李橫之故方改的口?
金知府居高臨下,自也注意到趙淌下意識的這一舉,他往李橫看一眼,公事公辦道:“林之霍,你可認罪?”
“小生無罪,何來認罪?”林之霍挺直腰,跪得方方正正,自辯道:“正如趙淌所言,蔡杰突然沖向小生,又緊拉小生的手不放,以致小生被攥得撲倒在蔡杰身上。蔡杰之死,小生亦感萬分悲痛,然小生確非殺人兇手。”
原告不告了,被告聲稱冤枉,金知府眼一瞇,大聲道:“傳人證!”
然接連幾個人證,就連先時在客棧大堂里第一個與李橫述說命案的壯年男子,也俱都說當時只是看到林之霍跟蔡杰一同往后倒,到底是蔡杰主動拉的林之霍,還是林之霍伸手推的蔡杰,案發初時言之鑿鑿乃林之霍推的人的這幾人,個個改了口風,改得語焉不語,棱模兩可。
末了,命案是否能定下林之霍的殺人之罪,關健之處又回到趙淌身上。
權勢真是個好東西,既可令那些只看到片面的人證變得不再篤定,也可令趙淌此命案造就者之一成為反轉命案的最有利證人。
狄泰在后面聽到這里,整個人手腳冰涼,他很想沖出去,可他明白他不能沖出去,趙淌還未當堂供出他來,他主動現身,無疑是在送死,更是在為他大伯狄巡撫招禍!
出乎任何人的意料,這場令眾人盼了許多日的堂審,不到兩個時辰便結案了,結果為蔡杰死于意外,林之霍當堂釋放。
顧田藍沒去聽審,不必再守著趙淌家大門的時校尉去了,回來詳細地稟了全過程,他聽得有些不滿意:“不是說有戲要開唱么?”
“什么好戲?”時校尉沒明白,“林大少爺這場無妄之災還不算好戲?”
“倘若這便是好戲,那他還真是讓我失望了。”顧田藍沒說透,更讓時校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橫說的好戲,自然尚未落幕。
夕李到達鄖陽,命案已然結案,林之霍已然平安無事,帶著林之茂呂云弓同他說了一上晌,下晌他便見了李橫。
客棧二樓,夕李所入住的客房里。
李橫見到夕李,沒怎么驚訝:“夕先生想見我,大約是想問些什么,可能說的,林大少爺應該已經同夕先生說了。”
“李公子地意思,曉得在下的來意?”夕李四十幾歲,乃林府門客之一,為林宥業心腹,蓄著黑胡子,斯斯文文,擅謀。
當初夕李還是前世李橫收入林府的幕僚,他對夕李的了解較之林宥業還要多,曉得夕李時常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不管黑白灰,那算計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此為林宥業一接到林之霍扯進命案的消息,便讓夕李單槍匹馬趕來的最大緣由。
眼下不如夕李的意,李橫又早非前世林衡,陰起他來,夕李可不會因著他剛救了林之霍而手軟,當然也不會往死整他,只會為得到夕李想知道的答案,而令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