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萬物簌靜。
任狄巡撫想破腦袋,做為偷腥偷了足足二十多年的老油子,居然會有一日被捉奸拿雙!
狄夫人嫁入狄家二十多年,原也絕沒有想到,丈夫與弟妹暗渡陳倉亦長達二十多年,不僅狄泰那侄兒成了丈夫的私生子,自已兒子狄安會染上重癥,竟也是昔日她憐惜年紀輕輕守寡的弟妹所為!
而此無人性之惡毒作為,她丈夫竟早早曉得,更是成為毒婦拿來隨意于床第之間同負心漢炫耀調情的區區小事兒!
這一刻,狄夫人整個身軀晃了晃。
當在夕李的暗助下,一路以破竹之勢直入小宅院時,狄夫人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漿糊,當親眼目睹衣衫不整抱成一團,被她當場逮個正著的奸夫銀婦時,她出嫁時便決定將自已完完全全交到他手里的丈夫,居然惱羞成怒地想要殺她滅口!
倘若非是有夕李帶著人后腳趕到,她必得被原來被她當成頭頂的天的丈夫一劍刺穿,事后想起,狄夫人仍一陣后怕,亦一陣心死。
及時趕到的夕李看著眼前面如死灰的狄夫人,搖頭嘆息。
世間之事,有血有淚,有愛有恨,頂梁柱突然倒了,天塌下來壓在身上,喘不過氣時總需要點兒時間來緩一緩。
豈料尚未等狄夫人緩過勁兒來,夕李也未與黑沉著臉的狄巡撫正面杠上,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強勢而至。
屋里的眾人一時間皆往門的方向看。
一整隊的緹騎赫然出現在門口。
不請自到!
不請自入!
狄巡撫瞬間整個人寒透,手中原要取結發妻子性命的長劍落地。
鏘!
清脆的一聲響,回蕩在屋里眾人的心坎上。
不同于見到發妻時想到的滅口,亦不同于隨之見到夕李時那般憤怒中夾帶著僥幸,想著夕李乃林宥業的人,與他所站營的楚家原就敵對,只要他說服發妻站在他這邊,今日之事即便被傳出去,他也能反過來咬夕李一咬,說是林府潑他臟水污陷他!
而他的發妻,只要他細細分析其中利害關系,再把嫡子狄安拉下水,他太了解將嫡子視若性命的發妻,屆時發妻不管心里能不能接受眼前事實,表面定然是會服軟的,他與弟媳之內亂便還有機會掩蓋。
至于過后,再找機會讓發妻跟著得重病的嫡子病亡便是。
一切麻煩便迎刃而解。
然而錦衣衛的到來,徹底打碎了狄巡撫那臨危不亂尚能算計的僥幸之心!
錦衣衛身為親軍上直二十六衛第一衛,可直達天聽,不屬于任何皇子派,乃是真真正正的皇帝派,縱然他有十張嘴,如此這般被當場抓獲,死局已定!
狄巡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撐地,難抑懼怕懊悔地痛哭起來。
狄二奶奶仍在床榻之上,渾身未著寸縷地裹緊錦被,她癱坐著,從被狄夫人強硬撞開門闖進來,她便一聲未出。
原想著狄巡撫能擺平,未料到此時此刻,她看到的竟是她兒子狄泰的親生父親跪坐在地,悔恨不已地哭嚎著。
大勢而去。
狄二奶奶再愚昧,也曉得一切已無力回天。
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第二日,一隊堤騎浩浩蕩蕩地將狄巡撫狄二奶奶此奸夫銀婦押回京城。
一路,絲毫無掩。
風傳總比腳程要快,人未到,事兒已先傳回京城。
當然了,此中少不得夕李事先安排好的人到處散播之功,亦少不了顧田藍后續為立大功而給足勁頭的安排。
故當日于坊間,便傳遍了狄巡撫無召私離駐地,夜會守寡弟媳,奸情長達二十多年,其侄兒狄泰竟是其親私生子,狄夫人所生狄巡撫嫡子狄安之所以染重病,盡因狄二奶奶欲取狄安性命,繼而好讓狄泰承繼京城狄府的歹毒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