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明艷瑰麗的眼淡淡地掃視整個正廳,無悲無喜,卻也目中無人至極。
終于沉不出氣了嗎?
眾目睽睽下,沐河清也不氣也不惱,面上波瀾不驚,更別提下跪了。她就這么大剌剌坦然地向前走,腳步端正,姿態閑適,徑直走向右邊的主位上,隔著一張桌子,就在沐老夫人旁邊坐下了。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這是、這是大逆不道啊!
自古以來,哪有小輩兀自坐在上首的道理?
沐老夫人當下就氣紅了眼,一邊伸出顫巍巍的右手指著沐河清,一邊用左手捂住胸口,氣急敗壞地出聲“你,你,你膽敢……”卻愣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阮連蕓見狀,先趕緊起身安撫著老太太,才緊皺著眉頭,痛心疾首開口勸道“河清啊,你可知你這般做法實為大逆不道、天理難容?哪有一個小姑娘坐上首座的道理?還不趕緊跪下給你祖母認錯!”
一邊的沐芷和沐婉對視一眼,驚訝的同時又悄悄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讓她沐河清狂妄,這回她是怎樣也說不清了!
朱紅綾還沒想好怎么開口,就看到沐河清白嫩的小手上輕輕握著一塊金光燦燦的令牌,清淡地聲音響起“二嬸嬸錯了,今日在這榮華堂我是不能跪的。”
她頓了頓,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金令牌,繼而一字一頓道
“而是你們,須得跪。”
那雙瑰麗的眼睛看向阮連蕓,眼中閃爍的凜冽讓她生出一身冷意。
她方才說的是“不能”。
是啊……這君臣之禮——自然是“不能”的。
阮連蕓眉眼生得很是嫵媚,即使上了年紀身材依然保持得纖細窈窕。分明是嫵媚的眉眼,卻是出身書香門第,與那一身的書卷氣相融,倒教人有些動心,為此沐昌那一顆心都被阮連蕓拴得緊緊的,二房就連一房妾室也不曾有。
然而此時,她這位貌美的二嬸正死死盯著桌上那塊金色的令牌,頭冒冷汗。因為離得近,她好像看清了令牌的模樣和其上的字跡。一邊的朱紅綾也是如遭雷劈,半晌憋不出一個字。
沐芷感覺不太對勁兒,本來沐河清那椅子還沒坐熱乎就應該被狠狠罰上一頓,可是瞧見自家娘親那一副緊張的樣子,就連她那一向精明的三嬸都目瞪口呆,沐芷怎么都不敢相信,盡管直覺告訴她此刻最好不要胡亂插嘴,奈何女孩子心里那點子嫉妒和疑惑偏生讓她忍不住開了口
“娘親,依我看五妹妹今日這番作為就應該——”
“住嘴!”阮連蕓一聲厲喝打斷了沐芷的話。
沐芷當場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疼愛她的溫柔貌美的娘親今日居然那樣大聲地兇她,瞬間腦子都懵了,還真就住了嘴。
卻聽得阮連蕓站在沐老夫人旁邊,此時也顧不上被氣得快一命嗚呼的沐老夫人了,擠出一個蒼白又勉強的笑容,顫聲開口
“沒想到我們河清還是皇上親封的小郡主,那可是頂頂金貴的,自然不用跪、不用跪。也怪大哥大嫂沒事先告知……”
“二嬸嬸既然知道這長明的郡主令,那長明的律法,也不必我多言了?”少女清清冷冷的聲音讓人聽得心中發寒。
“撲通”一聲。
“臣婦攜小女參見郡主!”沐河清話音剛落,方還在一邊瞧著的朱紅綾卻是拉著沐婉一下子跪在地上,低著頭很是恭敬的樣子,身后的四個丫鬟也趕緊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沐婉怔怔得,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已經跪在地上了。
郡主?
沐河清是郡主?可是方才在長悅閣沐河清怎么不提她是郡主?除非——她是故意的!
沐婉豁然醒悟!
她迅速抬頭掃了一眼那坐在上首的女子。
少女還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