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河清笑得愈發動人,眉眼彎彎藏住了眼中冰冷的光。
她宛如一個妙齡少女,正像最親近的人撒嬌一般,脆生生地喊到“三嬸嬸!今年的布料比起去年的好看多了呢!”
朱紅綾一直在擔憂過分安靜的沐婉,此時正想去詢問一番,便被沐河清叫住了,看見沐河清的眼光在那些被挑揀剩下的布料上流連忘返,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愛,心下油然而生一種鄙夷感這般已經算是見不得人的料子,她也能如此歡喜,不過依舊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草包!
于是乎,她面上還是笑瞇瞇的樣子,說出的話倒是綿里藏針“是啊,依三嬸看啊,這些料子倒是與五姐兒不是一般的般配!五姐兒若是穿上這些料子趕出的衣服,定然要在秋菊宴上把其他家的千金小姐啊,都比下去!”
說完她便挪著豐腴的身子欲到沐婉處問個究竟,卻又一次被沐河清的聲音打斷
“誒~三嬸,我看這些料子好看是好看……只是總沒有我想要的那匹冰蠶絲的料子,不知——三嬸是不是忘在倉庫了?”
朱紅綾一個激靈,轉身對上那一雙光華流轉言笑晏晏的桃花眼,愣是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冰、冰蠶絲啊,哦,冰蠶絲今年并未送來,許是手下人辦事不利的緣故罷。”
一提及冰蠶絲,本來戰戰兢兢的沐婉也赫然抬頭,緊緊地盯著沐河清。
沐老夫人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人,此時也只是裝聾作啞,權當聽不見不知道。
再看那些繡娘師傅們,聽到這個五小姐提到冰蠶絲,個個都悄無聲息的低下頭來,誰也不敢大聲出氣。
整個玉華堂的氛圍,此時竟有種微妙的危險。
再看這偌大的大廳,顯得一派輕松的——竟然也就沐河清一個人。
她一臉懊喪,悶悶不樂,還把那些布料反復地摸來摸去,最后把那群低眉順眼的繡娘師傅們都問了個遍“冰蠶絲今年當真可沒有送到?”
“額……是啊,五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冰蠶絲那樣珍貴,貨資不足也是……嗯……情有可原。”
“是啊沐五小姐,這冰蠶絲一尺千金,本身便是金貴的料,今年許是……”
沐河清耷拉著腦袋,掩在碎發下的眉眼低垂,仿佛很沮喪的模樣。
殊不知,那碎發下的眉眼依稀掃過這群信口雌黃之人,已是冰冷漠然至極。
等所有人都扮演完了該扮演的角色,沐河清一副再無奈不過的樣子,擺了擺手,順手指了一匹料子,說道“罷了罷了,既沒有冰蠶絲,那其他那些料子也無甚區別!真是的……那便這一匹好了!”
語氣間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直叫一眾人等尤其是三房的母女二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不過——三嬸!”沐河清鼓起腮幫子,出乎意料地叫住朱紅綾。
朱紅綾那一顆心啊,七上八下地提到了嗓子眼兒,方才還松了一口氣轉眼又被這沐河清盯上了。
她幾乎是勉強地擺出一貫笑瞇瞇的模樣,嘴角的笑容都不受控制的快垮下去了“怎、怎么了,五姐兒?”
沐河清氣鼓鼓地嚷到“三嬸若是逮著那個辦事不利的下人,可一定要代我重重罰他!太氣人了——”
“那自然、那自然!三嬸定然不會放過他!冰蠶絲這般貴重的東西,怎么也不能由著他來瞎捯飭不是?五姐兒放心,三嬸替你出氣!”朱紅綾方才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誰知沐河清不過這般輕而易舉地揭過此事?
雖然外表換上了一副郡主的模樣,實則骨子里還是個不中用的草包弱智罷了!朱紅綾心下冷笑。
她方才何以這般著急?一是對于從沐河清嘴里說出“冰蠶絲”這布料的名字實在過于讓人詫異。
誰不知道沐河清這個揚名穎京城的俗小姐,是個不識好歹、不分良莠、更是不知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