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子并非先桓帝之子,乃是竇武、曹節在皇室宗族中挑選的繼承人,這是人盡皆知的。
而桓帝也正因為沒有子嗣,才導致這江山傳到了劉宏手上。可身為帝王,無論是何種原因登上皇位,又有幾人不想讓自己的子孫綿延繼承下去的呢。
從夏啟傳位兒子開始,嫡子繼承制的家天下模式就已經固定。王朝只是一家一姓的天下,父傳子既家族的延續,也是政權的傳遞。
因此,對于傳位與子的宗族繼承禮法制度一直以來都是被天下人,習慣并接受的。反倒是不能延續香火將基業傳遞給子孫的人,會讓人有非議。
而現在的天子在這方面也并沒有很成功,在何貴人誕下皇子前,所有的皇子都夭折了。當年的宋皇后也無所出,所以對于東宮的事,所有人都是諱莫如深的。
天子沒有穩定的繼承人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因此,并沒有人愿意提及此事。即便,去歲王美人也誕下了皇子。但誰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到繼承皇位的時候。
所以夏惲敢在東觀下攔住張奉,他篤定張奉不敢駁斥他。終究私下議論皇嗣問題,可是大不敬的重罪。
可夏惲沒有想到,張奉居然直接矢口否認。一時間怒氣上頭的夏惲,便直接將樂成門下的事情脫口而出。
此時,圍攏在東觀下的眾郎官士子們,早已嗡嗡議論起來。
有的人朝著張奉指指點點,議論他不懂尊卑;有的人縮起脖子往后退了退,在他們看來宦官真的不好惹;至于還有些人則是神色恍然,頓時明白夏惲為何敢在東觀下與張奉對峙了。
東觀作為皇宮內,郎官士子和太學生聚集最多的地方,一旦聽聞到什么對天子、對大漢不利的消息,必然會掀起風波,嚷嚷著懲處元兇,聯名上書什么的。
目光深沉的看向夏惲,張奉頗為冷靜,“希望夏常侍不要將天家的事情,隨意拿出來說道,這是對今上的不尊敬!”
說罷張奉朝著崇德殿方向拱拱手。
“張醫令,倒真是牙尖嘴利。”冷笑一聲,夏惲卻智珠在握,“惲乃宮內常侍,若無真憑實據,豈敢妄言東宮事!”當下,夏惲直接轉身朝著周圍的眾士子喊道“諸位,今日我攜小黃門從崇德殿返回東觀時,恰巧在樂成門下遇見了張醫令!”
“此事眾小黃門皆可替我佐證。”深吸一口氣,“但我曹要說的并不是此事,而是彼時我聽到了張醫令與藥童間那駭人聽聞的討論。那藥童說將來要進入東宮,而張醫令卻非但不怒斥其妄言,反倒出聲附和!”
瞳眸極致擴張,夏惲環顧眾人,仿佛聯想到什么不可以思議的事情,“諸位,張奉作為一個太醫苑的醫令,在太子尚未確立時,竟打起了東宮的主意!其中心思是否包含對皇嗣不利的想法?是否有驚人的謀算在其中!”
說完,夏惲連連搖頭,連續輕聲呢喃,“我曹不敢想,也不得不想。”
夏惲一番話出,周圍的士子也都紛紛色變,看向張奉的目光也都開始慎重起來。
眉頭緊蹙,張奉此刻終于見識到中常侍構陷人的本事,黑的說成白的,無中生有的手腕著實讓人驚嘆!
“夏惲,你當著諸位俊賢的面,如此構陷我,當真不怕被緝拿入詔獄嗎!”輕聲震喝,張奉怒視夏惲。
“張奉,你我也無需同我瞪眸叱咤,我有眾黃門佐證,而且事關天家事,我豈敢亂說,今日縱使你百般抵賴,也休要逃過不敬之罪!”
“夏常侍,此言卻是不妥!”夏惲話落,郎官中有一人便站了出來,不是旁人,正是臧洪,“且不說張醫令已經居住宮外,與宮內已經無甚牽掛,即便是他在宮內,替今后天家培養一名醫道能者又有何不可!”
“子源此言不假,而且昱也有些疑惑,夏常侍口口聲聲稱有黃門可以佐證。”趙昱端手環顧一周,慫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