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許老爺我是見過的,的確是一表人才,現(xiàn)如今他補(bǔ)路鋪橋、建慈幼莊,好像有花不完的錢,也是極富有的人家,只是……咱們畢竟是良民百姓,女兒給人做小,還不得叫街坊鄰居們笑話?”
“扯淡!誰笑話?
那他是酸。
朵兒他娘,咱閨女是俊,可那能當(dāng)飯吃啊?
村東頭劉老四家比咱家只多了十畝山田,強(qiáng)也強(qiáng)不到哪兒去,咱閨女嫁過去,不一樣得下地干活,風(fēng)吹日曬的,什么好模樣兒兩年下來也沒了。”
朵兒他爹和老婆講著道理“你看許老爺家財萬貫,可迄今為止,也沒有一妾,不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人,咱閨女要真是進(jìn)了許家的門兒,說是妾,那也就是兩人之下,這要再有了孩子,那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著,到了許家錦衣玉食的,有何不好?”
“嗯……要這么說,倒也是個理兒。
可咱閨女不是跟劉家小子好著呢么,她肯答應(yīng)?”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時由著她自己決定了?
你要也同意,我就先去跟堂哥說一聲,你別覺著咱們家委屈了,人家許老爺還不知道呢,這得找個空兒叫人家瞅瞅,人家還未必看得上咱們家姑娘呢。”
“那不能,咱姑娘才十六,水靈靈的一朵花兒,他能不稀罕?
我得空兒先跟閨女說一聲吧,要不堂哥一說,只怕很快就要過門。
這閨女性子拗,我得先叫她想通了,可別惹出亂子來。”
“嗯,那倒也是。”
兩口子在堂屋里商量著,卻不想朵兒姑娘就在簾兒后頭聽著呢,一聽爹娘要把她許給人家許老爺做妾,周朵兒姑娘頓時急了,急忙回了屋,從后窗爬出去,便去找劉成商量。
劉成今年十八,是劉老四的獨子,農(nóng)忙時節(jié)在家務(wù)農(nóng),農(nóng)閑時節(jié)做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和父親一樣,心思活泛,家境比起其他街鄰要好得多。
劉成跟朵兒姑娘偷偷好了一年多了,兩三個月前才傳出風(fēng)聲,叫街鄰們知道了一些。
一年多里,兩人只能私相幽會,此時正是好得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一聽要許給別的人家,朵兒姑娘不情愿,劉成更是著急。
劉成做貨郎常常走街串巷,見識比姑娘多得多,朵兒姑娘不是很清楚那位許老爺家境究竟如何,只曉得挺有錢的。
他可是知道,那不是有錢,而是巨富,和他們劉家那是天壤之別。
而且許老爺不但有舉人功名,家財萬貫,如今和當(dāng)?shù)剜l(xiāng)賢之首徐家來往甚密,更是受當(dāng)?shù)乜h令、主簿老爺?shù)馁p識,不僅有財,而且有勢,一旦這位許老爺真相中了朵了,自己拿什么跟人家爭?
不,不是一旦!朵兒這么漂亮,許老爺看到了,那是一定會納她為妾的啊!想到這里,劉成馬上道“朵兒,你愿意跟我,還是去那許老爺家做妾?”
朵兒嗔怪道“人家當(dāng)然是對你一條心了,不然能跑來跟你商量么?”
劉成咬牙道“好!那咱們走吧!”
朵兒一呆“走?
去哪里?”
劉成道“只要逃出這青城縣,咱們出去躲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
那許老爺是體面人家,礙于名聲,就算再中意你,也不會討你過門了,咱們就可以長相廝守。”
朵兒只是個鄉(xiāng)間小姑娘,聽說要離家出走,心中難免有些彷徨,可一想到有劉成哥哥陪伴,卻又有了勇氣。
至于她若逃走造成的聲名等各方面的嚴(yán)重后果,卻是想也不曾想過。
朵兒思量一番,對上劉成焦急的眼神兒,不由心中一熱,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成都富春坊在大慈寺附近。
這里是成都最繁華的商業(yè)區(qū),這里有久負(fù)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