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司倉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道“戴某只是舉報楚刺史貪腐,至于他是否沽名釣譽,戴某不敢妄加定論。”
武承運坐在他對面,微微嘆息道“據我所知,楚刺史是位清正廉明,愛民如子的好官,他挪用這三十萬貫,實屬受人所迫。
只可惜僅僅因此一事,他不止自己身敗名裂而身死,楚家憐心憐月兩位小娘子,也即將被沒入平康坊為妓,實在可惜可嘆……”
說這話時,武承運明顯感覺到戴司倉身體在微微顫抖,呼吸也急促了許多。
“憐心憐月兩位小娘,真的要被沒入平康坊?”戴司倉忍不住問道。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武承運反問了一句,“若非你前來舉報,楚家也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戴司倉臉色怔然,過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凝神詫異的看著武承運,“你怎么知道,楚刺史挪用那筆錢,是受人所迫?”
“我奉圣命復核此案,此前曾前去見過憐心憐月兩位小娘子,是憐心偶然偷聽到的,”武承運道“她們現在被押在刑部大牢,處境很不好,還險些被獄吏侮辱。”
通過察言觀色,武承運已經發現,眼前這戴司倉對楚刺史似乎感情很深,而且對憐心憐月兩位受牽連的家眷頗為重視。
這至少說明,他并非因為嫉恨楚刺史才前來舉報的。
“不過,她們母女也就暫時保住清白而已,”武承運繼續道“作為犯官女眷進入平康坊,以后過得自然是以色愉人,生不如死的日子。”
“別說了,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
戴司倉霍然起身,大聲道“楚某人貪贓枉法,我前來舉報,不過是盡到一個大唐官吏所應盡的本分,他的家眷沒入平康坊……那是……那是罪有應得,與我何干?”
“楚刺史此舉乃受人所迫,他的家眷何其無辜?”武承運站起身來與戴司倉針鋒相對。
對面的戴司倉神色變了變,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武承運疾言厲色的繼續道“楚刺史自己倒是一死了之,再無羈絆,那幾位小娘卻要落入萬劫不復之中。
你呢,踩在著一眾無辜之人升官發財,難道能心安理得?”
武承運在賭,假如戴司倉真的是個貪圖富貴而賣主求榮之人,那他這一番刺激他的話等于白說。
假如戴司倉但凡還有那么一點良心,用楚憐心楚憐月來激怒是最好的利器。
他能成為育州司倉,必然是楚刺史最為信任的人,除非有切齒之仇,很少有人會對欣賞提拔自己的上官那么絕情。
果然,戴司倉似乎被擊到痛處,挺了一會兒,便沒了剛才那份硬氣,如同被抽了筋一般,無力的坐在地下,口中喃喃道“不是那樣,不是那樣,我那么做,都是楚公安排的,憐心憐月也不能怪我。”
武承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你說什么,這都是楚刺史安排的?”
邊上的狄仁杰也瞪大了眼睛。
這太不可思議了,哪有官員故意安排下屬舉報自己的?
戴司倉坐在地下,雙眼無神道“作為楚公心腹,當然能意識到,他身后有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操控著他。
他很想擺脫,但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故而心情郁結,只能通過終日繁瑣公務才能排解這份抑郁。
兩個月前,楚公突然命我從庫倉內運出新收的稅錢三十萬貫,我不疑有他,自然遵從。
可是幾天之后,楚公突然告訴我,那錢被他貪墨了,讓我趕緊來京城舉報……”
“你難道沒有懷疑,便來了?”武承運問道。
“我當然有所懷疑,并且也詢問過這到底是為什么,但楚公只是說,他寧愿身敗名裂,也不能讓這筆錢落入獠人手中。
我身為楚公心腹,自然寧死不從,但是楚公以死相逼,后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