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得不將其下獄收監,范眭此刻比任何時候都厭惡自己。
范眭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郭大用遞過來的竹簡。嘆息了一口氣道,“恒堪去后堂與家眷做個告別吧。”
郭大用唱了個諾便在元曄老丈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進了后堂,陳牧等人呆在大堂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終于,陳牧忍不住向范眭問道:“敢問大尹大人,誰將接替郭大人之職。”
范眭臉上肌肉幾不可見的抖動了幾下,幽幽答道,“自然是胡穎縣宰假滿歸來。”
陳牧冷笑一聲道,“果不出所料,放火的是他,取栗的也是他,當真是皇親國戚,就可以屬螃蟹么!”
“巖松慎言!”范眭喝道。
陳牧騰一下站了起來,直視著范眭問道:“請問范大人將如何定郭縣尊的罪?”
范眭抬起虎眼,目光似兩道寒光一樣射了過來,盯著陳牧看了須臾又收回了回去,微微搖首喃喃道,“如此重案,豈是范某人一人可以定奪的?”
陳牧緊追不舍,脫口譏諷道,“如此重案,豈是郭大人一人可以背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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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的話極為無禮,而且兩人身份相差懸殊,這簡直是忤逆僭越了。大尹的隨人不忿,一人竟欲拔刀相向。
范眭揮了揮手示意隨人退下,長嘆了一口氣道,“郭恒堪此時還有人打抱不平,就不知老夫屆時有沒有人仗義執言了。”言畢,閉目不再言語。
陳牧心里一悸,也覺得自己言語有些過了。便向范眭深施一躬,戚戚然道,“范大人見諒,陳某并非針對大人,而是替郭縣宰痛心,朝廷如此做法,這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嗎?”
范眭雙目依舊緊閉,微微擺手道,“無妨無妨,被巖松數落幾句,倒叫老夫心里可以些微舒暢些。”
話已至此,陳牧已無話可講。大家都是棋盤上的棋子,雖有功能強弱的區分,可誰又能擺脫被吃子的命運呢。
元曄老丈從后堂緩步走出,向范眭行禮后道:“郭縣宰想請陳縣丞入后堂私談幾句,請大尹大人恩準。”
“準!”范眭抬抬手,示意陳牧速去。
進了后堂,陳牧先是認真查看了郭大用的腿傷,摁了摁骨頭斷裂的地方。郭大用并無十分疼痛的感覺,說明愈合效果非常之好。
郭大用叫出了自己的結發妻子和一雙兒女,眼見是一副剛剛哭畢的樣子。
郭元氏向陳牧行了個萬福滿禮,而郭大用的兒子郭景和女兒郭秀則伏地頓首,長跪不起。
陳牧不知所措的急忙想拉起孩子,卻被元曄阻止了,“大用此去生死未卜,老朽年事已高昏悖不堪,陳大人推脫不得呀!”陳牧聞言,定定站立,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
“巖松勿怪,你我實無通家之好,但我卻不得不行此托妻獻子之舉。”郭大用苦笑道,“我郭大用自幼父母雙亡,流亡至這元城縣,幸得岳丈收留未曾客死他鄉。后又蒙岳丈懇求拜在公孫師父門下,習得傍身技藝。如今實在是迫于無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不出意外,胡穎會官復原職,此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定會橫加報復。我妻兒弱小,只得托付巖松多加照顧了。”
郭大用堂堂頂天立地的漢子,此刻卻是熱淚滾滾而下,將藍布衣衫的前胸打濕了好大一片。
陳牧前世也是有過婚姻的,見此刻目睹郭大用怕自己有去無回,為了妻小如此委屈自己,自是感同身受、唏噓不已。
陳牧右手握拳,抵在郭大用的左胸,緊咬牙關道,“恒堪兄自去,如若讓嫂夫人和侄子侄女受了半分委屈,陳牧愿死無葬身之地。”
聞聽此言,郭大用仰天站立,雙目緊閉,竟是兩行血淚滴落而下。
郭元氏、郭景、郭秀及元曄老丈,亦是哭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