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沒流放、沉塘和娶個煞星回家,到底哪個更讓人難以忍受?
這么一目了然的事,其實西門羽也知道,畢竟娶個煞星還有個回旋的余地。
可他被李婉兒偏頭的那一眼激怒了,十分想跟她一塊兒沉塘得了。
自然,他的想法是沒有考慮到若是真的沉塘了,還不知道清河、吉良以及方圓百里的老百姓會如何傳這個版本的殉情故事。
這個故事一定是他縱橫情場這么多年最不愿意聽到的。
西門老夫人沒給他這個機會。
跟罰沒流放和沉塘比起來,娶個煞星只怕要容易對付些,了不得尋些高人來化解了她的煞氣。
實在不行,咱就當請了個祖宗回家不行嗎?
于是,一代風流浪子西門大官人就憋屈地準備迎娶煞氣沖天的李家小寡婦了,三日之后。
李府。
母親李鄭氏正在拾掇李婉兒的嫁妝,第六次抬出來的嫁妝。
鑒于前面五次都沒能成功地將自己嫁出去,年復一年地增加一點點,現在嫁妝還真是相當豐厚了。
母親撫著那一襲紅嫁衣,低聲碎碎念,“這次當是老天憐惜咱們婉娘悲苦,給了這么個機會吧,希望一切都順利啊”
說到這里,像給自己打氣一樣,“真是老糊涂了,想什么呢,這次定然是順利的,便是輪也該輪到咱們婉娘有一次好運氣了。方圓十里八鄉的,誰能有咱們婉娘這個派頭,清河縣孫大人、吉良縣趙大人兩位縣太爺給咱們婉娘主持婚禮呢,這可是從來沒有的福氣”
李婉兒腳沒跨進屋,就看著母親既欣慰又擔心地撫著那一襲紅衣碎碎念。
母親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李婉兒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柔聲喊道,“娘,你說得對,這次可是萬無一失的了,孫大人、趙大人為我主婚,這次一定得行的。”
母親揚手召喚李婉兒,“婉兒,你眼神好些,來看看娘有沒有遺漏些什么。娘知道你忙,這些小事你是想不到的,明日娘去萬安寺燒香祈福”
一提萬安寺,又想到李婉兒克死的第一任相公張之玹,略顯慌亂地想要彌補,“婉兒,娘的意思是”
這么多年,從二八妙齡少女熬成了超級大齡寡婦,還有什么是李婉兒不能接受的?
看到母親慌亂的模樣,李婉兒握住母親的手,目光堅定地點點頭,“娘,你放心好了,這次婉兒一定能嫁過去的。”
母親趕緊跟著點頭,將心底的擔憂壓下去,“是的,我兒這次一定能嫁過去的。那西門家”
到底是為人父母的,先是擔心女兒嫁不出去一輩子做個名聲極臭的老寡婦。
現在就算能嫁出去了,西門羽的名聲可不好啊,哪個正兒八經的好人家愿意將女兒嫁給他啊?
橫豎都不是件好事。
李婉兒知道母親擔心什么,含笑寬慰道,“娘,你也知道有些話是聽不得的。若是這些話聽得,那婉兒豈不是真真的至陰煞星黑寡婦了?”
想到自家女兒名聲確實也不好,母親長長嘆了口氣,“婉兒,這么多年,難為你了。娘是娘拖累你了。”
看了看李婉兒身上半舊的藍色襦裙,頭上只插了一支拇指大的珍珠簪子,再無其他釵飾,看起來實在是太素了些。
李婉兒本就生得比一般女子白皙了些,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又不著一點胭脂,入眼只見著一雙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掛在巴掌大的尖尖小臉上,看起來真是讓人心疼得緊。
母親又忍不住碎碎念了,“婉兒,這些年難為你了終是要出嫁的人,從前的這些舊裳也該換換的,咱家也該喜慶喜慶了。翠燕這孩子又到哪兒去了,家有喜事兒也不知道給你打扮打扮。還有啊,錦雀家不是有個舅舅還是大伯的是做裁縫的,讓錦雀去說說給多做幾身喜慶的衣裳。對了,你的胭脂水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