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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風馬慢悠悠地踩在打滑的雪地上,蕭翎緩緩策馬歸去,穿過了巫月神宮的宮門,踏過了十二道南天門,融入在了冷清的風雪里。
他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奔上了前方的斷崖。
斷崖上的風狂嘯著,像一頭想要掙脫束縛的猛獸,他站在雪花輕揚的斷崖盡頭,低頭靜靜凝望著深不見底的冰河,漆黑的長發在寒風里獵獵飛舞。
“師傅。”忽然間,他喃喃說了一句,向著懸崖邁出了一步,積雪菽菽落入萬仞深淵。
“翎少爺!”剛剛落馬的女子頓時大吃一驚,“不要啊!”
驚急交加之下,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功力,一下子從幾十米外騰空飛起,振臂掠了過去,一把將他從背后死死地拉住。
蕭翎微微一驚,頓住了腳步,旋即回首,愕然地看著她。
“別做傻事……”冰燕驚恐地抓著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你絕對不能做傻事呀!你、你是逍遙派的新掌門,武林需要你,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微微苦笑了兩聲,蕭翎低下了眼睛“我怎會如此想不開,你放心,我并不想尋死。”
“啊……”粉衣少女長長松了一口氣,終于松開了抓著他手臂的手,怔了半響才接著道,“楓少爺也來了,他直接奔上了南天門,你快點去阻止他,他說要為獨孤前輩報仇,只怕是兇多吉少!我阻止不了他,你快點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蕭翎的臉色變了變,瞬間一陣風過,他的人已經不在了原地。
粉衣少女駐足在原地,柔順的秀發隨風揚起,發帶上的瓔珞叮咚作響。
漫天飛雪中,她嬌柔地一笑,俏麗的臉頰晚如玉壁染霜,玫瑰初露,說不盡的楚楚動人。
然而。
就在這時。
粉衣少女唇邊的笑容忽然慢慢逝去了,整個人身子也僵了僵,她明眸一轉,非常遲緩非常遲緩地轉過身去。
只見。
紛飛的鵝毛大雪中。
站著兩個人。
冰燕的目光只在那個高個男子的臉上掃了一眼,便不再看他了,她垂下眼簾,溫順地笑了笑。
高個男子的身后不遠處,佇立著一座黑色的石雕,風雪中,紋絲不動。
少頃,一陣猛烈的寒風襲來,刮得他身后的黑色斗篷膨脹起來,人們才知道那并不是一座黑色的石雕,而是一個十三歲的黑衣少年。
眼神冷漠無情,他佇立在漫天飛雪中,任由天山上的風雪吹拂著自己的面頰,任由冰冷的雪水侵蝕自己的腳心,一動不動地站著,僵硬如磐石。
這名少年正是殘雪。
和他一同前來的是色使阿音。
離開了日月神教的總壇,阿音褪去了那一襲紫色的長袍。此時此刻的阿音,一身白色的衣衫,玉手持扇,長發飄飄,帶笑的眼眸有種說不出的陰魅。
“終于還是來了!”冰燕幽幽地抬起頭,望著落雪的天幕,笑著,怔怔地出神。
這一刻,她在問自己,悔否?
回想自己這一生,快樂的時光是那樣的短暫,她的生命只不過是笑話一場,她曾經憎恨老天爺,憎恨這個世道不公,可是現在,她要感謝上蒼,讓她在靈魂泯滅的一剎那,遇到了自己無怨無悔付出的男人。
如果我不曾愛過,不能證明我活過。
是的,她不悔。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娘就死了,娘是含恨死的,娘恨爹的絕情,恨爹的冷漠,更恨爹對那個女人的癡心。娘害死了那個女人,爹的心也死了。雖然,爹遷怒于娘卻沒有用他至高無上的權利處死娘,卻從此對娘不聞不問。
是的,生不如死才是對活者最大的懲罰,甚至在她出生的這一刻,爹都沒有來看過娘。
娘忿忿不平地走了,而遺落在世間的她注定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