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城內最大的賭場是源柜坊賭場。
據說背后的靠山是某個外戚。
賭場很大,派頭也足,單只門口就站了四個叫做保鏢的漢子。看來鄉野之人怕是進不得這里,世面沒見過,嚇都嚇死了。
事實上,源柜賭場來者不拒。你若是小賭怡情,可以;大賭傷身,我也不管。你來了就進了甕了,對于甕中之鱉不必管他是小還是大,輸錢就好。反正有一條,不許惹事!惹事就丟出去!毫不猶豫,管你是誰!
源柜賭場門前站著凜凜四位大漢,看起來身材魁梧兇神惡煞,然而,對于要進來的賭徒他們態度還是好的。降下身段,放低聲音,恭恭敬敬迎人進去,硬是與自己的彪悍外形形成了一種大大的反差。久而久之,熟悉這規矩之人心理上便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名為優越感的東西,走路都帶上了某種膨脹起來的趾高氣揚。
看,我在這里受到了不同尋常的禮遇!
家里有哭哭啼啼的娘們兒?一邊去吧!
貌不驚人的紀默一行停在了賭場前面。門口四位相貌凜然的大漢一聲恭迎的“請——”字出口,便將他們迎了進去。幾人揣著驚詫與好玩的心理,路過鎮在門口的貔貅,踏入了王城最大的銷金窟。
沒辦法,詫異有因,凡事都有第一次。
幾人一進門就差點被里面喧鬧的聲音轟出去,嬌嫩的耳膜頓時一通嗡嗡作響。
里面人生喧喧,熱鬧非常。
三三兩兩,這一桌那一堆兒那一攤兒,各類賭徒各玩各的。有人正提心吊膽憋住氣等開大開小,眼睛都紅了,額頭布滿了汗水,一看便知這是輸急了,等著盼著扳回一局;有人又贏了一把,忍不住抓住賭注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起來,毫不顧忌形象,盡管早已經沒有形象可言。
在一個專門設置的角落里還設有棋盤,奕棋以賭!讓人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文雅背后的冰冷。
果然是大千賭界,無賭不有!
白眉見過世面,如今換了個晃蕩的地方除了好奇就是不怯生,一雙眼睛帶著一雙腿東看看西瞅瞅。紀默出身富貴,少年時與師弟們一起出堡觀察世人以完成老爹布置的作業,嚴格來說,賭場也去過一兩回——小地方賭場自然也不像樣,一間稍大點的屋子就充當了聚賭之地。默少君子慣了,厭惡賭場內的烏煙瘴氣和賭徒們的丑態百出,對與“賭”有關的字眼都避之唯恐不及。目光不過一掃,他不動聲色地皺著眉,將厭惡之情強壓在胸口里。
上過戰場的紀恕在西北蒼涼之地硬生生看了幾個月的生與死、鐵與血,喧鬧的賭場自然不在話下,他沒事人一樣輕易適應了賭場的烏七八糟。蘇豆蔻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同樣強硬,她這么大,驚心動魄的長大過程都經歷過了,還有什么烏煙瘴氣不能一笑置之呢?再看阿寧,大家最擔心的阿寧居然也……談笑自如?
“你們都是什么眼神?麻煩快給我通通收起來!”阿寧傲嬌地看著紀默他們,“醫者是做什么的,知不知?”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醫者所要面對的疾病與傷患往往更考驗人的心智。誤會了阿寧的精神耐受力了!
他們一進得門來就有人上前詢問幾位要玩什么。白眉收住亂逛的眼和不由自主想要出逃的腿,應對道:“我們第一次來,先看看再決定!”
蘇豆蔻無語翻了一個白眼,暗道:“還是太嫩了,這樣實誠會被人家當豬宰的,小心光著出去。”
紀恕好像看穿了蘇豆蔻所想,低聲對她說:“沒關系,我們又不賭。”
蘇豆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紀滅明,這個想法太天真了,來了就要賭,且不說其他,只有上一回手才能學到本事。真不賭?”
紀恕輕輕“嗯”了一聲,道聲:“豆蔻說得對!”
蘇豆蔻臉一下子紅了,盡管帶著面具看不出來,但是心臟突然失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