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宥川喜愛穿用沉香閣的優質香料薰過的衣服。
這倒幫了大忙,紀恕不用再考慮化妝品的暗香是否能引人懷疑了。
蘇豆蔻正在內室為蘇宥亭擦臉。
蘇閣主一夜在生死邊緣徘徊,此刻臉色終于不那么蒼白了。
這一夜云桑為蘇宥亭的指尖換了三次針,手掌下的棉紗也換了三回。棉紗初初墊在手下時潔白柔軟,換下來的時候斑斑黑紫,觸目驚心。
隨著毒素的不斷排除,蘇宥亭的呼吸不再是若有若無,而是暢快了不少。
蘇豆蔻暗暗驚嘆云桑的排毒手段。
為蘇宥亭擦完臉,蘇豆蔻去了廂房的另一間屋子。
昨晚為蘇宥亭施針的大夫還在沉睡。
蘇豆蔻拿出一只小瓶子在他鼻子上停留一下。
大夫悠悠睜眼。
“大夫這一覺睡得可好?”
蘇豆蔻立在一旁寒聲一問。
本來有點不甚清明的大夫頓時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面色一僵。
腦門上慢慢浮上來一層細汗。
蘇豆蔻看他掙扎著要起,再扔下一句話來,“我看您老還是乖乖躺著好!就算你身為大夫,這軟腳散的藥力恐怕一時半會兒您還消不了!”
大夫還算是聽話,不動了。
蘇豆蔻點上一支清心香,搬來一只靠椅緊挨大夫床頭,大喇喇一坐。
不言不語。
廂房里靜的嚇人。時間尤為靜止了一般,沒有風沒有動靜,年過半百的大夫只覺得被一股緊張的情緒抓緊,空氣一點點變得粘稠起來,他數著的呼吸,一不小心數亂了。
蘇豆蔻挑挑眉。堂叔還真是胸有成竹,找了一個如此沒有膽色的大夫。
恐怕這老大夫有把柄在堂叔手里吧,或者既有威逼也有利誘?
可是,再身不由己也不能成為害人的理由。
蘇豆蔻甩掉腦海里的最后一絲同情。
我看你能堅持到何時!
許是大夫到底心中有鬼,終于開話了。
他道:“大小姐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就是,老朽知無不言。”
“呵呵,你倒是明白。”蘇豆蔻干笑一聲,省去拐彎抹角,一開口直奔主題,“你可知謀害沉香閣閣主是何罪?”
“老朽并未謀害閣主!”大夫這會兒不復方才的緊張,似乎認命了一般,“蘇閣主所中之毒與我無關。”
“哈哈!”蘇豆蔻聽完這話只覺好笑至極,“我爹中毒自是與你無關,料你根本看不出我爹中了何毒吧?身為大夫本該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可你,非但不能解毒卻還要胡言亂語混淆視聽,誰給你的底氣?可笑你頂著大夫的帽子干著不可告人的勾當!”
說到最后,她言語狠厲再也不留情分了。
大夫被這話所激呼吸一滯,怒急攻心,一口痰嗆在心肺里劇烈咳了起來。
蘇豆蔻冷冷看著他。
咳了一陣,大夫已是滿臉通紅,他閉了眼睛,有氣無力卻含了一絲倔強道:“胡某只是為了還卻人情。”
“你的人情憑什么要拿我爹的命來還?你這人情還真是過命的人情!”
“老朽雖然不才,但也診斷出蘇閣主所中之毒兇險無解……除非毒醫親來。”他仿佛透支了氣力,臉色灰白,“罷了,終歸是我之錯。”
蘇豆蔻“哼”了一聲。
能判斷出兇險無解,還不算太平庸。
“大掌事給了你什么承諾?”蘇豆蔻不依不饒。
大夫好像一下子受了屈辱,他恨聲道:“無有。”
“哦?”蘇豆蔻玩味地盯著胡大夫那張老臉,“當真?”
大夫眼里閃過一抹掙扎。
“那,胡大夫你的家人……”蘇豆蔻呼吸放低聲音拉長聲調,“在下想要拜訪的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