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山雨已停。
不大的山洞里燃著火。
又是一個夜晚。
紀恕和蘇豆蔻已經吃了帶的干糧,出發時皮袋里帶的水尚沒有喝完。
火堆歡快地燃著,烘干了兩人的外衣。
火光跳躍之下可以看到旁邊堆起的柴枝,看來是他們白晝落幕之前撿來準備的。
對于野外生活,經歷過西北戰事之后紀恕并不陌生,這樣的狀態比那個時候強的不要太多。
想起那近一年來浴血奮戰、朝不保夕、歸期難料的日子,此時在山洞里,映著火光,身邊靠著心愛的少女,聽著外面的風聲與蟲鳴,夜幕與星光都仿佛事不關己,又好像處處與自己關聯。
美好的想要放輕自己的呼吸。
蘇豆蔻依在紀恕肩頭,漸漸入了夢鄉。
整整一日翻山越嶺,她累了。
少女的睡顏恬靜柔和,柔順乖巧,哪里還有一點英氣的影子?
紀恕想起臨行前師兄的囑托:“小恕,實在不行就盡快回來,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彼時他笑了笑,用手緊緊握住了師兄的手,算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答復。
現在看來,只要身邊有這個陪伴自己的少女,一切困難都將不在話下。他會把遇到的艱難都當做磨礪他心智的考驗,當成對身邊女孩的守護與承諾。
他會把前面遇到的所有意料之外都當做情理之中。
并甘之若飴。
想及此,他偏過頭,唇上含著一抹笑,在蘇豆蔻額前印下一吻。
……
黑夜悄然而逝。
黎明已至,火堆漸熄。
紀恕睜開睡眼,發現蘇豆蔻不但醒了,還正在目不轉睛看他。
紀恕的眸光驀地落到她的眼神之中,蘇豆蔻微紅了一張臉,輕咳了一聲。
紀恕低低笑了。
“我這么好看?”他問,“你看出什么了?”
蘇豆蔻嗤了一聲,偏過了頭。
“休要誤會,并沒有看你。”她賭氣似的,然后又掙扎道,“真的沒看……碰巧罷了。本姑娘要看你自會光明正大毫不掩飾。”
紀恕看她此地無銀的模樣,藏著笑,只得道:“是,我的錯!不該妄加揣測,以己度人。”
蘇豆蔻:“……外面不是天色亮了?我們何時出發?”
紀恕將水袋遞給她,讓她漱了口,“干糧你什么時候吃?”
“暫時不要。”蘇豆蔻整了整滿頭青絲,“先出去找一條澗水洗把臉吧。”
紀恕看她麻利地挽起頭發,然后在頭頂插上一只黑檀流云簪,手指微微動了動。
來日方長,將來他要親手為她綰發,親手在她發間插上好看的簪子。
可待二人走出山洞,卻都吃了一驚。
外面天色幽暗,哪里有半點天明的影子?
紀恕與蘇豆蔻面面相覷。
“這么快就遇到司幽蟲了嗎?”紀恕喃喃道,“照云桑所說,三日后我們才可能遭遇司幽蟲啊。”
蘇豆蔻心中一動。
她剛想要伸手,不期然間一只手卻被另一只溫暖的手捉住并握緊了。
是紀滅明的手。
他第一時間握住了她的。
剛剛浮上來的無措之感被這只修長有力柔韌靈活的手擊散了。
“不會吧?”她抬頭看進紀恕的眼睛,“我們這么倒霉么?”
紀恕點點頭:“有可能就這么倒霉。”
“那我們快點!”蘇豆蔻拉著紀恕就朝山洞里撤,“手與臉都不要洗了,我們要趕快吃些東西,還要做些準備。”
紀恕:“……”
一時竟無言以對。
不得不承認,蘇豆蔻說的是對的。
“司幽蟲是司幽山獨有的一種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