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跪在謝憐身后的風信沉聲道“殿下的確是前日就說過了。”
眾人望他,風信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游事宜,昨日突發奇想, 想到要從城樓跳下, 擬天人之姿降臨, 其他安排都不需要變動。但當時殿下尚在溫習儀式流程, 脫不開身,于是便讓慕情代為轉告國師, 詢問此舉可行不可行。”
他一抬頭,目中微含怒意, 道“慕情回來告訴殿下他已經通知國師了, 所以殿下才以為國師已經允許, 今日便這么做了。哪里料到國師卻是一無所知, 還險些壞了大事?”
眾道面面相覷。國師道“有誰聽說了此事?”
其余三位副國師連連搖頭, 都道沒有。國師轉向他,一臉愁云滿面變為慍怒, 道“慕情,你這是故意知情不報?”
他言語神情,分明已認定是慕情在其中搞鬼。謝憐望了一眼身旁一語不發跪立的單薄少年, 思忖片刻, 開口道“國師,我想, 這其中應該是有什么誤會。”
聞言, 慕情緩緩望了他一眼, 目色幽黑。謝憐道“若是刻意隱瞞不報,事后稍一對質,詭計便被拆穿了,是誰的責任,誰也逃脫不了。慕情絕非短視的蠢材,不至于出此下策。況且悅神武者缺席,對同臺的妖魔武者又有何益處?還望國師先聽他辯解,再下定論。”
說完,他側首道“慕情說吧,怎么回事。”
慕情垂下了眼簾,輕聲道“殿下昨日交待我的事情,我是說過的。”
國師皺眉道“你說過沒說過,我們還不清楚嗎?你什么時候說過?”
慕情道“昨日,做完晚課后半個時辰,四位國師在四象宮休息的時候,弟子在窗外通報的。”
國師轉頭問其余三位同僚,疑惑道“昨日做完晚課后?那時候我們在干什么?”
剛問完,他就想起來了,臉上不由自主帶了幾分尷尬的綠色。而三位副國師也是咳嗽了幾聲,含含糊糊地道“也沒干什么。無非就……休息,就是休息嘛。”
見幾位國師支支吾吾,眾人當即心中雪亮。
皇極觀中,人人靜修清行,基本上不能進行什么游戲,只有幾樣小小樂趣,聊作娛樂。其中,最受歡迎的,便是牌子戲。
也就是打牌了。而且,只能偷偷摸摸地打,不能教其他人看見。幾位國師常年在皇極觀憋得慌,深中其毒。只要他們一打牌,那必然是渾然忘我、如癡如醉、歇斯底里,什么外界的聲音都是聽不到的。若是慕情恰巧在那時候到窗外通報,又能被聽進去幾個字?
一位副國師道“哦,那……可能是人太多,聲音太小,沒聽清。唔,沒聽清。”
國師則懷疑道“你昨日當真去過了四象宮?”
慕情道“千真萬確。”為證明,他便說了門外看守道人的衣著、形貌、口音,分毫不差,國師不得不信,隨即又皺眉道“那你既然去了四象宮,可以讓門外道童通報一聲,或者進去細說,為何非要在窗外喊?也不求證我們是不是聽到了?”
慕情低聲道“弟子并非沒有試過。弟子好言好語地請求門外守衛的那位師兄了,可不知為何,那位師兄一定要與我為難,既不放我進宮去通報,也不肯幫我傳信,甚至……出言嘲笑,驅我離去。”
頓了頓,他又道“弟子別無他法,只好繞到四象宮另一側,在窗子外向各位國師通報。弟子說完之后,隱約聽到有位國師喊了聲‘知道了,退下退下’,弟子以為這就是同意了殿下的主意,于是便回去了。”
國師們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