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我幾世修來的。”
“……”
謝憐不知道說什么,于是仿佛啃得更專心致志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花城在叫他“哥哥,哥哥。”
謝憐茫然道“什么?”
花城遞了一方帕子過來,謝憐這才發現,他啃得用力過猛,半邊臉上全都是油,滑稽至極,登時微窘,接過帕子擦掉。花城把另一半野兔也遞過去,道“哥哥想是餓得狠了,別急。”
謝憐接過,微怔片刻,還是沒忍住,道“三郎,那位貴人,究竟是怎樣的人物?你怎會追不上?”
他是真心覺得,花城要是想得到什么人,世上絕沒有誰能抵擋得住他的攻勢。那日花城卻說,他還沒追上,不禁略感郁悶,心中對那位鬼王好逑之人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大概是覺得對方非常沒有眼光,或者身在福中不知福。花城道“說來不怕哥哥笑話。我不敢。”
不知是出于打抱不平的心,還是怕花城妄自菲薄,謝憐認真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絕境鬼王,血雨探花。”
花城哈哈笑道“什么狗屁鬼王,我要真這么厲害,早幾百年就不會給人吊起來打還什么都做不了了,哈哈哈哈……”
謝憐道“誒,話不能這么說,人人不都是這么練過來的嘛……”說完就想起,他當年飛升之前,好像并沒有經歷被人吊起來打的這個階段,輕咳一聲。花城道“他見過我最狼狽不堪的樣子。”
謝憐道“那我很羨慕啊。”
聽他這么說,花城望了過來。謝憐不吃了,溫聲道“你這種想法……我算是能理解吧。”
頓了頓,他道,“我也有段日子過得不順心,那時候就常想,如果有人見到我這樣在爛泥地里打滾、爬都爬不起來的模樣,還能愛著我就好了。但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的人,我也不敢給別人看。
“不過,既然是三郎向往之人,我想,即便見過你最狼狽不堪的樣子,也不會說,啊,這人也不怎么樣嘛,這種話。”
他凝神道“對我來說,風光無限的是你,跌落塵埃的也是你。重點是‘你’,而不是‘怎樣’的你。
“我,很……欣賞三郎,所以,想了解你的一切。所以,我覺得很羨慕,有人在那么早就看到過那樣的你,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緣。而緣能續與否,三分看天意,七分憑勇氣啊。”
篝火燒得噼啪作響,好半晌,兩人都沒再說話。謝憐輕咳一聲,揉了揉眉心,道“我是不是說太多了,不好意思。”
花城道“沒有。你說的很好,很對。”
謝憐松了口氣,趕緊又抱著野兔啃了起來。花城道“不光如此,還有很多緣故。”
謝憐自覺說了太多,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而且,他搞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什么會說這么多,鼓勵花城去勇敢追求他心愛之人嗎?他又不是掌姻緣的神官,只道“嗯……”
一席話后,兩人之間氣氛略顯微妙,匆匆吃完,繼續干活。不多時,棺材就正式完工了。
花城把嶄新的棺材推下水,隨即輕巧地翻了進去,坐在里面,這么長這么重的一塊木頭,果真浮在水面上沒沉下去。那棺材打得不算寬,謝憐提著道袍下擺邁了進去,只覺無處可坐。這時,天邊悶雷陣陣,烏云滾滾,紫色的閃電時隱時現,不知何時就會一個霹靂炸響耳邊,空中飄下了細細的雨絲,且越來越密集,眼看著一場暴雨將至。
幸好二人干活時沒偷懶,把棺蓋也一起打了,不然這棺材推上海,不一會兒就灌滿雨水,咕咚咕咚沉底了。
兩人對視一眼,謝憐低聲道“得罪了。”
花城也不多說了,棺內躺下,謝憐也躺了進去,帶上棺蓋。仿佛吹熄了燈,陷入一片漆黑。
棺舟出海,浮浮沉沉地漂了一段路。棺外,暴雨狂敲棺蓋,棺內,二人一語不發,擠在一處狹小的空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