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個孩子,但上天給予他的考驗卻比任何人都來的殘酷,為此他舍棄了親情,舍棄了所有的一切。
得到得越多,失去的也越多,這個道理沒有人比少年體會的更為真切。
“寒梅傲雪終是碾做塵土,螻蟻偷生可能心想事成?”少年如夢般縹緲的低語傳蕩在梅林深處,卻無人應答。
少年苦澀一笑,睜開雙眸,望著飄零的花瓣微微有些失神,“下一年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來陪你們了。”
梅林之外,于逸無奈且擔憂的看著遠處被殘梅包圍的少年,心中不自覺得有些酸澀。少年很少來梅苑居,但于逸知道少年很喜歡這里。
這里的少年不是名動天下的縹緲公子,不是驚艷了整個天下的六皇子,只是一個脆弱而迷茫的少年。雖依舊是那般的溫和平靜,可梅林深處的背影流露出的傷感孤寂是那般的清晰。也只有在這里,這個在外人面前永遠波瀾不驚,溫和從容的孩子才會卸下所有的偽裝,偶爾流露出孩子該有的脆弱與無助。
突然,于逸的眉頭皺了皺,轉身快步向梅苑居主廳而去。
梅林深處,靜靜佇立的少年似乎站累了,便也不顧滿地潔白卻潮濕的寒雪,就近找了棵梅樹依樹而坐。
或許因太過濕冷,又或者少年的身體太過孱弱,少年輕輕咳嗽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許多。
深吸了口氣,少年終于止住了咳嗽,攤開右手,那白皙的小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灘殷紅的血跡,似白雪中的紅梅,倔強凄美。
少年似乎習以為常,他十分隨意地用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白雪在手心搓捻,待手中血跡全無時便將染了血跡的雪十分隨意地丟到一邊,看也未多看一眼。
目光游離在周圍的梅花之上:紅梅凄美,美的動人心魄。白梅出塵,卻總給人一種如雪花墜落般的平靜。少年心中嘆息,他又怎會忘記當白梅抖落了那一身霜雪將會美得如何驚心動魄。
似明白少年心中所想,突地,一陣清風吹來,滿樹白梅上的霜雪被紛紛吹落。白梅傲立,美得令人心醉。
但短短一瞬后,滿樹白梅如雪般紛紛墜落,分外凄美。
少年臉色僵了僵,隨即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釋然中卻透露著濃濃的悲哀“生來白色便不該耀眼,便該掩了自己的顏色嗎?那又何必綻放?世之悲哀莫過于此。”少年喃喃低語,口中卻又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咳得少年面色慘白,不住有鮮血咳出,污了少年衣衫。
鮮血染白衣,是不甘亦是無奈,如今少年的處境與雪覆白梅有何區別?
眼神逐漸變得平靜,少年釋然看著滿地殘梅,微微嘆息“吾非汝,豈知汝之哀;汝非吾,安知吾之思?”
世人多以物喻人,以事喻事,少年卻從不信這個。他會因有所感而思及自身,卻永遠不會因事之寓意與自身相符而改變自身。對少年來說,理智永遠要比什么所謂的天喻來的讓少年信任得多。
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聰明人身上。
于逸再次來到梅園時,少年早已停止了咳嗽,半靠在梅樹干上大口的喘著氣。滴滴濺落的鮮血,如同白雪上飄落的紅梅,點綴在少年雪白的衣裳上,格外刺眼。
于逸遠遠未見佇立在梅林中的少年,心中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當下也顧不得少年不讓靠近梅林的囑咐,一頭便扎入了梅林深處。
看到坐在雪地中的少年與少年身上刺目的殷紅,于逸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下,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半跪于地,神色緊張而又擔憂道“少爺,您怎么樣?要不要吃藥?”
蕭風擺了擺手,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沒事,只是剛才受了點涼,讓于叔擔心了。”頓了頓,蕭風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面色依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