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想請前輩出山。”
老人默然不語,靜靜看著少年的眸子。
清澈如水,深不見底。
少年不在意微笑。
半晌后,老人卻突然嘆了口氣,似乎驟然失了精氣神,“數十年了,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少年依舊平靜,“晚輩不才,邀了眾前輩群龍盛會一敘,搏江湖當年那一線風流。”
老人怔了下,半晌后卻又搖了搖頭。
少年微微皺眉,朗聲道,“既然當年之事,前輩敢一人力抗,如今群雄并起,前輩怎又推三阻四?”
老人搖搖頭,“你不懂。”
少年眉頭一挑,“晚輩是不懂,可前輩就懂了?當年之事,前輩覺得錯了,如今前輩只因數十年未入江湖便對江湖失望,可前輩怎知,如今的江湖,曇花一現后一定是花謝草枯?何況,便真是一場大夢又如何,江湖兒郎何須怕這大夢一場。如今我等為后輩鋪一條大路,數十年后,江湖英豪并起,何人敢覷江湖英豪,何須再怕江湖無趣。”
老人沉默半晌,沉聲道,“好!”
“多謝前輩。”少年躬身一禮,隨手取出一塊白玉色玉佩來,“飄緲樓必不讓前輩失望。”
老人抬手接過,忽然說,“可數十年不碰劍,老夫怕劍生了銹。”
少年微笑,“晚輩斗膽向前輩請戰,可否?”
老人微微勾起嘴角,“正是此意。”
少年將背后中庸一把擲過去,“前輩的劍。”
老人抬手接住,怔了下,“怎會在你這里?”
“摯友所托,他的劍很不錯。”少年解釋。
老人憐愛摸了摸劍上二字,欣慰笑笑,忽然抬頭說,“少年,可有酒?”
“自然。”少年從腰間解下酒囊,一把甩過去。
老人隨手接過,即使明知少年身上原本該無酒的也不多想,酣暢淋漓。
然后,一甩酒囊,長劍出鞘,一掠而過。
酒水如雨,劍意如虹。
少年深吸一口氣,衣袖微微一抖,軟劍在手,一劍遞出。
劍氣和劍氣撞擊在一起,無數劍氣瘋狂碾壓。
這是老人藏鋒一甲子的劍。
這是少年放棄了最后那份堅持的決然之劍。
并非毫無保留,但皆是最純粹的劍。
碎石也好,氣機也好,漸漸形成一片巨大的漩渦,在兩人腳下頓時蕩漾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可怕氣浪。
然后,四周驟然氣機炸裂。
兩人倒退數丈。
“再來。”老人一聲大喝。
劍如秋水,攜帶風雷之聲。
少年亦一劍而來。
劍勢如潮,迅如疾風。
劍之極,講求銳意進取,講求隨心所欲,講求意氣之爭,講求得勢不饒人,可對于這兩個起劍之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什么樣的劍,怎么出劍,永無止境。
不拼修為,不看根底,僅僅是劍。
老人簡簡單單的揮出一劍,又揮出一劍,一劍在前,一劍于后,呈銜尾之勢,劍勢愈演愈烈,云起大風涌,蔚為壯觀。
少年身形驟然閃過,彈指劍氣出,心意至劍意至,幾乎是老人一劍遞出,少年一縷劍氣一掠而過,分毫不讓。
少年在颶風峽里,雖敗給了天地,卻也因恣意悟得了劍意與心意靈犀相通,不是在荒山上那人劍勢的氣勢磅礴,是游歷人間的瀟灑姿態,凌厲的,悄無聲息的,卻不容任何人覷。
無數劍意鋪天蓋地涌現,如一場暴雨,傾瀉而下!
劍氣狂暴,沙石驚飛,無數的氣機瞬間轟炸,綿延不休。
天地清明時,劍歸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