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除了沉默,我們兩個人說的就是一些沒用的廢話。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注意到李雷不止一次欲言又止的嘴角。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
“梅梅,你在上海過得還好吧?”
“挺好的。”我說,“除了你老是跟我吵架惹我不開心。”
“我以后再也不會跟你吵架了。”
“嗯?”我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你別多想沒別的意思。”李雷的臉上慢慢浮現出那種無奈的表情,“看到你在上海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韓剛他……”
“他怎么了?”我問。
“如果有一天我像他一樣優秀……”李雷定定地看著我,“我覺得離他的距離還很遙遠,我要加油!”
“你也很優秀。”
“真高興看見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李雷說了一句讓我失望透頂的話。
我說:“你是不是要回北京了?”
“嗯。”他說,“明天該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李雷在說謊。
可是我沒有戳破他的謊言。
我強忍著悲傷說:“好,明天我送你回去。”
李雷走后,我看著窗外,看了很久很久,天很黑,只有幾顆星星在眨眼,眨呀眨呀,仿佛都眨出眼淚來一樣。
一直到我的手機驟然響起,才終止了我的傷春悲秋,我翻開手機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cy。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按下了接聽鍵。
在接到cy電話后的第二天,我終于做出了一個對我來說無比重大的決定。
我要辭職。
這個世界上永遠有驚天動地的大事時刻發生,印尼海嘯、伊拉克戰爭、地下礦難、南方雪災……每一件事都仿佛是重錘,砸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人間,而我辭職這樣芝麻粒大小的事卻還是讓我悲傷得不能自已。
看來我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啊。
我永遠不能忘記的是,當我推開那扇門說要辭職的時候,韓剛那雙憂郁的眼睛仿佛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只以沉默來收場。而客套的如“真的很遺憾你不能繼續跟我們一起奮斗”之類的話明顯不是出自他的肺腑,我清楚那些更重要的話,已經被深埋心底。
而我辭職的理由也足夠的冠冕堂皇。
我說父親一直生病,不容許我在外地工作,還是要回到北京去,這樣也方便照顧父親。其實我說這些的時候,父親已從醫院轉回家中療養,應該說最難的那一段路已經走過來了。我不清楚,在我說這些謊話的時候,我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我只是感覺韓剛的眼睛非常專注地看著我,仿佛從那里就一直能看到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