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冽的視線定在何遇的那只手上,那只攀在宋青葵肩膀的手上。
何遇倒也像個紳士,只扶了一下,就把手放開了。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密封袋,輕輕晃蕩晃蕩,小小的藥瓶和注射器碰撞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如果是你的話,那用氯化鉀就不稀奇了。冽哥,顧伯父最后尸檢不是檢出了一定劑量的氯化鉀嗎?是藥三分毒,這東西使用得當那就是救命的,一但過了量,那就是殺人不見血。現在的注射死刑就是利用氯化鉀過量靜脈注射會導致心臟停跳的原理。這么說起來,你還是有點慈悲心的,連殺人都用這么溫和的手段。”
宋青葵冷眼看他,“你說夠了沒有?”
她除了初初聽到鹿澤生那幾句胡扯話面皮緊繃以外,到后面竟然是越來越平靜了。
她的眼神也不再投向顧西冽,只是側耳傾聽著何遇一連串的話,冷漠疏離的姿態像是一個不相干的旁觀者。
何遇手一抬,還有些抱歉模樣,“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孕婦。不如你坐下,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們再做打算?;蛘吣憧梢猿眠@歇息的時間,好好編一下該用什么話來反駁我?!?
他的聲音里有著篤定,甚至隱隱打趣。
是逗弄蛐蛐兒小蟲的態度,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顧的。
“司徒小姐沒有事吧?”宋青葵這話問的是顧西冽。
顧西冽一直站在門口,一手撐著手肘,一手虛虛掩著唇,沉思的姿態。
他看著宋青葵的大衣,竟然想著——這大衣有點薄,今天下了點雨,穿上可能會冷。
直到宋青葵的眼瞳看過來,明確的問他,他才是悵然回過神,隨后搖搖頭,“發現的及時,沒有什么大事,只是驚了一下?!?
宋青葵點點頭,“那就好?!?
“好什么?”何遇對這話嗤之以鼻,“你們膽大包天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做這樣的事,總得要付出點代價的?!?
宋青葵并不理會他,她走了兩步,走到鹿澤生的面前。
鹿澤生依然被押著跪在地上,桀驁不馴的人被這樣押著,顯了幾分掙扎落魄的姿態,像蜘蛛網上粘著的甲殼蟲,不管體型有多大,跑不掉也逃不脫。注定只能被纏縛著,直到被蠶食成空殼。
“澤生?!彼辛艘宦?。
鹿澤生抬頭,眼角的傷疤在燈光下異常的顯眼,“姐姐……”
他輕聲開口,嘴里吐出的字眼有種莫名的繾綣和依戀。
啪——
宋青葵給了他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扇得鹿澤生的頭偏了過去,唇角瞬間被刮擦出了鮮血。
鹿澤生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垂下眼,靜默的承受著。
他忽然就不掙扎了,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宋青葵垂眸看他,“不用說對不起了,我不會原諒你的,也不要叫我姐姐,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做狗,那就繼續好好當狗吧,一直跪著,不要再站起來了?!?
何遇拍拍手,“好了,你們姐弟訴衷腸就不要在這里了,我還有事要忙,沒工夫在這里陪你們唱大戲。宋小姐,你收拾好東西跟我們走一趟吧?!?
宋青葵也不怵他,嗤笑一聲,從兜里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警察嗎?香檳路醫院這里有個故意傷害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