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認可,證明他是正確的,便能不再受人詬病。若是不接受,聲名狼藉是一定的,也就等于是承認自己是錯的。
挺奇怪的想法,但卻是草原流傳至今的規矩,被所有草原人所認可并遵從。
哲利安閬可能并不認為自己這般‘投敵’是多么正確的選擇,但是最起碼在心中卻是認可的,說是茍活也好,發自心中為了女兒也好,他都愿意用這種方式,給予這些原本最信任、最得力的麾下,一個尊重和體面的死法。
而身中九刀,就是他為之付出的代價,傷挺重,但是死不了。
“有兩下子?!?
楚斐一邊幫他包扎傷口,一邊贊上一句。
草原上能夠有些地位的人,頭腦真的不一定多好使,但是武藝絕對都很有兩下子,他也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一位草原汗王的武藝。盡管這位汗王已經成為過去式,也已經年邁,甚至看上去干瘦的很,但刀法頗為不俗,稱得上頂尖高手。
“幫個忙,不要讓他們曝尸荒野?!?
哲利安閬在傷口包扎好后,走到長子身邊,替他整理好衣冠,眼中悲痛一閃而逝,對著楚斐道。
“沒問題?!?
楚斐點頭應下。
這邊雖然而今沒有多少行人,但是也并不是一個沒有,他們戰斗之時,便是已經看見有路過商旅急忙轉路,沿途軍驛不久應該就會有人過來,這點事不成問題。
“不怪我?”
楚斐問上一句。
“怎么可能不怪?所以認同你的身份,這輩子都不可能。但是這個選擇是我兒子先做出來的,提了刀,就要做好被人斬殺的準備,這一點你我是如此,他也一樣。而且依他的性子,要么我和赫歌死,要么他自己死,便是事到如今,唯一可能出現的結果?!?
哲利安閬眼瞼低垂,兒子都被人殺了,再多緣由也不可能一點不在意,可這個結果他并算不上意外,不是今天,也是以后,早晚有一天,會是如此,只能說有心理準備而已。
“這事真特么別扭!”
楚斐將身上的重甲仍在地上,郁郁的說上一句。
“現在知道別扭了?”
哲利安閬瞥了他一眼,早干什么玩意去了,而且方才動刀的時候,也是利落得很,倒是半點不見遲疑。
楚斐也不再說話,不知道說啥,自己走到一旁,將馬上的東西都取了下來,把自己放在備用馬上的戰甲穿上,就在一旁找了個地方坐下,等著乾軍過來。
索性也沒能太久,一隊邊軍軍驛的騎兵趕至,在楚斐表明身份之后,幫著掩埋了地上的尸體,空出四匹戰馬給楚斐二人,二人便繼續趕路去了。
當然期間也用軍驛的信鷹,向后方傳遞了消息,一來了解后方眾人的情況,二來通知他們路上加些防備。至于擔憂,倒是沒有,畢竟寧家有大隊人馬隨行,私軍就有五千人,在乾地境內,不會有什么危險。
“心里不用太過介意,畢竟這種事對突勒人而言不少見,不會成為你和赫歌的隔閡?!?
路上休息時,哲利安閬見楚斐肅著臉龐,反而是出言開解了一句。
“對此我并沒有擔憂,我跟歌兒說過此事,就像在戰場上不管遇到你還是其他赫歌的親人,你們落在我身上的刀也不會有半點猶豫,這就是你們突勒人的處事方法?!?
楚斐搖搖頭,對此雖然心中有點別扭,但是并沒有太多顧慮。
哲利安漠罕也好,哲利安閬也好,其他赫歌的異母兄弟們也好,或者是其他任何一部突勒人也好,面對這種情況,都并不會認為他楚斐是自家人,而是更加需要斬殺的敵人。這是跟中原人,完全不一樣的習性、習俗導致的,非是對某個人而言,盡是如此。
他只是在想赫歌而已,畢竟關系親近與否,哲利安漠罕都是赫歌的長兄,聽聞死訊難免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