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山上。
姜太虛以師禮見過夫子后,看著夫子蒼老的面容,關心道“恩師,當保重身體啊。”
夫子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地上的席位,道了聲“坐。”
姜太虛再施一禮,落座入席后,看著佝僂的夫子,等待教誨。
夫子周身浩然之氣繚繞,聲音不疾不徐,使人聞之心寧,道“國事艱難,民生困苦,又有世家生亂,齊國國運大減。至此,中原大戰之目的,齊國已經達到,為師要赴秦、楚二國,與二圣相商,齊國退出此次大戰。”
姜太虛聞言大驚,他不是無知小兒,自然明白此為何意。
這哪里是說退就能退的事?
秦、楚二國的武圣也不是善類,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故意讓夫子一人獨自承受忽查爾舍命一擊。
所以,想要退出大戰,一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是要去投降啊!
念及此,姜太虛頓時坐不住了,焉能讓老恩師臨了受此等奇恥大辱!
見他如此,夫子輕輕一嘆,道“你出身清貴之極,天資乃為師生平僅見,自幼起至今,幾一帆風順。這既是汝之幸,亦是汝之不幸。”頓了頓,道“你可知,若換你心頭之敵在此,他會如何回應?”
姜太虛聞言,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難掩驚訝和一絲絲慌亂,道了聲“先生……”
然而在夫子如淵如海的目光下,姜太虛很快恢復了鎮定,仔細思索了番后,漸漸面現慚愧之色,道“恩師教誨,弟子明白了。若林郎君在弟子之位,他必會支持恩師決定。林郎君最是憐憫蒼生艱苦,若能止戈,他必然同意。”
夫子聞言,啞然一笑,道“此話只說對了一半,那位小友的確憐憫蒼生,但他也是一位目光長遠,識時務務實之輩。如今天時不在齊,地利不在齊,人和亦不在齊。強撐下去,到頭來只會更難看,不如壯士斷腕,早早了結。去了外患,便能拾整內憂,就算一時損失大些,也不算什么,對為師來說,最后的光陰若能見你平整圣道之路,其他皆小節耳。”
姜太虛聞言,感動莫名,大禮叩拜,泣道“感恩師如山之恩,弟子何以為報?”
夫子搖頭笑道“你那位小友之四言,道盡儒之真義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在為師如今而言,不過‘薪火傳承’四字罷。也是可惜,早三十年得聞此真義,許非今日之象……”
感慨稍許,夫子收斂神思,問姜太虛道“汝今日種種困局,為師皆已知曉,可有解局之法?”
姜太虛堅定道“些許挫折,不過等閑,恩師不必掛心。”
夫子許是真的老矣,聽到這等大言,反倒來了興致,精神微微一震,道“哦,子淵欲以何法解朝廷世家之難?”
姜太虛沉聲道“弟子所行之事,毫無違逆朝廷律令之處,朝廷無緣由可苛責。至于世家……弟子為學宮首席弟子,有輔助夫子匡扶社稷,誅除圖謀顛覆朝綱國賊之責。茍家家主茍存孝,林家家主林之蕃,趙家家主趙不為等世家家主,前有勾結叛逆蒯家之罪,后有結黨營私期枉君上之行,君王年邁,無力震懾朝綱,弟子當持君子劍,斬奸除邪,以固社稷之安。”
“善!”
夫子聞言果然欣悅,道“你與林寧大道之爭,許多人擔憂你有婦人之仁,受迂腐之囿。為師道不然,子淵行事,不過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汝以太公令震懾姜家,又欲以霹靂手段平復朝綱之亂,足以見之。也罷,為師今日便前往二國會二圣,以定奪外患。子淵明日持君子劍上朝堂,當眾誅殺茍存孝等人即可。”
姜太虛點頭應下后,頓了頓又道“夫子,茍存孝無足掛齒,只是長老院中,有三位茍家長老,其中還有大祭酒……”
大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