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外呢?還沒來及張口。男子伸手輕撫少年頭頂“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蘇長莫下意識躲了躲,沒躲開,抬頭時,男子已經在好幾步開外。
腿長就是好,走的真快,少年轉身,腳下生風。
娘最吃青筍了,這青筍是我親自采的,口味不重,就放了一點點辣椒,雞蛋還是今兒炒的有點焦了,委實是剛被嚇得不輕,要是不好吃,你就少吃點,不吃也沒事的,都給爹吃,百花糕是今日新做的,娘你多吃點。
少年嘴角上揚,將酒菜都放在墓碑前,茱萸碑前各一枝。
爹,這酒是我新琢磨出來的法子釀的,連老拐叔都不知道呢,我嘗著還行,就是比著其他酒,時間久點,去年就給你釀了,前幾天時間才剛夠,就不等到過年了,先給你嘗嘗。少年雙手抱膝,坐在兩個墓碑前,不及碑高。
少年未張嘴,但心里鄰里瑣事,喜樂見聞,一件件一樁樁,如高山流水,緩緩流淌。
小鎮里老人閑聊說過,說給陰間人的話,心里想著,對方就聽得到,說出來,會給陰差聽了去,說不定還會亡人招來禍端,所以少年這些年來,來的次數極多,坐的很久,唯獨沒張過嘴,沒流過淚。
腳下寸地,頭頂高天,無聲無息,有大悲傷。
北山碑林,是個鎮里老人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破敗地方,從小路盡頭左處,蔓延到整個山頂,皆是東倒西歪,殘破不堪的古碑。
據說剛發現時從赤方國都城來了好些人,文字古老,無人認識。
無論官家還是平民,當時將此處掘了大半,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沒找著,這才作罷。本來就破敗不堪的地方便更加荒蕪,平日里連個鳥叫也聽不見。
整個小鎮,來此處最多的人,當屬蘇長莫。
少年年幼,逢年過節來爹娘墓前,瞧著偌大一片碑林,雖看不懂碑文,但和爹娘的墓碑樣式也相差無幾,該是多少人的爹娘也睡在這里,不知是后代子孫有了出息遷出了小鎮,還是有了不為人知的變故,才年年月月,沒一個人來給上柱香,瞧上一眼,也給打掃打掃。
后來這些事就都是少年做了。
每次學著說書先生嘴里學來的話,敬酒掃地,喃喃自語老祖宗們勿擔心,兒孫后代,承祖上余蔭,詩書廟堂,三軍商賈,皆有建樹,無奈山高水長,往復耗時,不能墳前盡孝,碑前柱香,兒孫們亦是深感疚負,待諸事妥當,必子孫盡到,立祠修碑,長跪謝罪。
少年每次說完,嘴角含笑,話雖不是你們子孫親口說,但他們心里定是這般想,你們這些老祖宗們斷然是不會怪他們的,對吧?哪有人怪自己孩子的!
最后,還不忘多說兩句,也不知道你們是多大的大戶人家,書香門第,我爹娘窮苦人家出生,若有冒犯到你們,看在我這么多年給你們酒喝,給你們掃墓的份上,你們可千萬網開一面,都睡在一座山上,千萬別和他們計較,他們是好人,言辭懇切,略顯著急。斷壁殘垣,寂靜如淵。
只是此日,這座古舊碑林,自青衣男子一腳踏入起,便山河倒轉,氣象驚人。
男子眼前,是一片無垠的血色世界,殘肢斷骸,流血漂櫓,斷手殘足如山高,無頭身軀入云霄,發似茂林,眼比高樓,巨大無比,數之不盡,血流如注,匯為江湖,男子抬頭不見天穹,虛空之上,是一片懸空血海,巨浪滔天,更有瓢潑血雨,如天瀑倒掛,自地上江湖起,于頭頂血海落,逆流而上。
男子站定,雙手攏袖,學那少年,茱萸插在衣領間。緩緩開口“老朋友見面,非要整這么大場面嚇我?”
此方天地,無人應聲,只是瞬間,血雨驟停,化為數以萬計的刀槍劍戟,神兵利器,如海涌浪,沖向男子,聲勢浩大。
“這么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們怨氣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