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山回小鎮正好是從東向西,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小鎮東邊入口,長街兩旁梧桐盡落,人跡寥寥,所有宅子都是大門緊閉,里面住的都是外鄉少年,大多很少露面,而這邊的小鎮住戶自從搬到西邊的高宅大院,就很少再有人溜達,連平日里那些老酒蟲也不怎么出現,最多就是讓孩子出來打酒。
也不知是那邊過得太舒服,舍不得出那溫柔鄉的大門,還是因為宅子不遠處是威嚴聳立的衙署,讓大家自然而然變得規矩了些。
夏翎似乎知道蘇長莫身體漸漸恢復,越走越快,不過少年一直都跟得上,只是不上前去,不遠不近落在后面,估摸看兩人距離,應該正好能讓少女身高撐滿自己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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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廟內,達歌轉身落座,依次看著臉色難看的三人,神色坦然,一副極有耐心的模樣。
老夫子微微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紅蓮老僧倒是毫不躲閃的和青衣男子對視,不過滿眼都是無所謂,客隨主便,唯夫子是瞻。
老拐沒得辦法只能開口,誰讓眼前之人和自己家那小子牽絆如此之深呢,雙手攏著袖筒,搖了搖肩膀試探問道“前幾日已經去打家劫舍過一回了,這次再去,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達歌狠狠翻了個白眼,高聲道“過什么分?自己家后院的東西被別人先一步拿走你就樂意?再說又不是給你們自己留著,你就忍心這些孩子們出門這小鎮大門,身單力薄,家底淺薄,可憐兮兮?”
老夫子微微有些怒意,“那云濤山上的異獸是當年七洲一起封印在此的,雖說當時是我書院那人出力最多,可是當時也說了日后開啟之際,有緣者得之,現在你又要我們腆著老臉去告訴人家讓小鎮孩子先去是試試機緣,這是哪里來的道理,讀書人的臉非要丟的一干二凈才行?”
達歌癟了癟嘴,不屑道“臉面?臉面能值幾個錢?臉面要是有用你學宮能落到今日這般田地?讀書人讀書人,讀書人難道就讀出了個臉面?”
老夫子 臉色通紅,手指微微顫抖,緩緩低下頭,如鯁在喉。
雖然不愿承認,但這話說的在理,當年學宮若沒弄那些個什么非心性純良之人不收,非心系天下之人不收的規矩,何至于凋敝如此,香火幾近斷絕,若不是固守著那點文人清高,拽著人間不放,何至于最后和天下幾大仙宗分道揚鑣,最后落了個人仙共棄。
達歌嘆了口氣,“世道不同就不要墨守成規,往日山上讀書人,人人艷羨,如今世道想要做個讀書人,要做到的是,道理落地生根在心里,臉皮風吹雨打飄零去,此次來小鎮的各宗少年什么心性你們看的不清楚?和這些孩子必然已是大道爭鋒的態勢,今日你們不去為這些少年爭一爭,日后在外他們再次刀劍相向,你們覺得那些孩子會留情?”
紅蓮抬頭看了眼老夫子,疑惑開口道“人心最不可測,你怎么就一定能確定小鎮少年更值得我們這些老頭子相助?若是日后適得其反,我們豈不是反倒成了罪人?萬事都講究一個隨緣不是。”
“看不了以后難道看不見現在?靈墟洲是什么地方你們不知道?之前上萬次天道饋贈有哪一次落在此地,為何偏偏這天地靈氣衰竭時的最后一次選在了此處?如此這般你還要一個什么樣的緣?”
紅蓮低眉,青衣男子突然一句話將這大大小小串聯,竟讓人莫名心驚膽戰,原本所有人以為這次同樣簡單的天道饋贈,不過是天地間多出來幾個天賦極高的修行種子,現在看來,這些少年難道同時也是大廈將傾的承天之柱?
靈墟洲與其他幾洲不同,是一座靈墟大墳,從來就不受老天待見,這些事太過久遠,但是世間終究是有人知道,紅蓮神色憂慮道“那就是說他們生死一線間?”
達歌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