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莫好不容易挨到黃胄離去,迫不及待轉頭望著無雙,眼神奕奕,黃胄所言謀劃諸多,且數次影射自己,這些東西對于連赤方國局勢都不大清楚的蘇長莫而言,顯然太過高遠,這些事,還得師兄解疑答惑。 無雙眉頭依舊不大舒展,很多事未曾想通,雖瞧見了蘇長莫的疑問重重,仍未開口。 黃胄所言,太過驚世駭俗,無雙雖活了多世,但仍覺得匪夷所思,銀戟黑甲營黃胄,可不僅僅是為扶龍之臣那么簡單,當年赤方國國主秦稷從靈墟洲揭竿而起之際,黃胄便是背后慫恿獻策之人,后赤方國平定靈墟洲南部五國,更是黃胄首當其沖,沖鋒陷陣,赤方國初定之時,不論朝堂民間,皆對這位拓土開疆的首功之臣倍加唾棄,書生模樣,嗜血武夫,視人命如草芥,全然一副天下萬民欲伐黃胄的氣勢,只是無論是高坐龍椅的秦稷,還是功高震主的黃胄,兩人皆處之泰然,毫不介懷,一個鎮國,一個安民,一內一外,情同手足,一如起事之初。 這些舊事無雙知曉,但有些事,是剛剛黃胄推心置腹之際,鐘無魅以心聲向無雙言說,為的就是查漏補缺,讓這位剛認的師兄相互佐證,看看黃胄所言能否為真。 這些年朝堂內外對大將軍黃胄嗤之以鼻,但赤方國卻在這不絕罵聲中日漸鼎盛,秦稷更是數次嘉獎黃胄,顯然已經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肱股之臣,而是可以在龍椅旁再放把椅子“垂簾聽政”的“半個天子”,為此市井之間還多了個流言,“當年赤方國的帝位,那是咱們這位大將軍讓給了秦稷。如今赤方國的‘真龍天子’表面上是皇帝秦稷,實則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這些話已不僅僅是一國之內流傳,早已出了靈墟,遠渡它洲。 今日再聽黃胄之言,便顯得有些水到渠成,諸多流言并非空穴來風,可是為何此人專門來此一番慷慨陳詞,更直言是為蘇長莫而來,若說他探明蘇長莫底細,那是絕無可能,達歌的手段可是針對那些幕后的幕后之人,即使仙宗也難以摸清,更別談一個俗世王朝的將軍,那便是他有先見之明?猜到蘇長莫才這個“漏網之魚”才是那個“重中之重”?若是如此,此人心思便是著實聰慧,今日的冒昧前來亦有了一個合理解釋,黃胄在賭,不過賭的不是幾人是否會幫他,亦不是是否會揭發他,而是賭蘇長莫的大道走向,到底是護佑蒼生,還是遠離人間問道長生。 如今想來,赤方國的國事也便清晰了些,國主秦稷,大將軍黃胄,嫌隙已深,只是兩人相互制衡,暗中角力,秦稷的容忍,黃胄的無畏,皆因各自都有依仗,舉國流言未嘗不是秦稷的誅心之策,赤方和清源兩國邊境戰事不斷亦未嘗不是黃胄的自保之謀。 唯一沒想到的,是此人早早便押注在蘇長莫身上,此事,好也不好。 鐘無魅到底是跟在自己家老祖身后歷練多年,第一個瞧出來無雙神色漸緩,連忙斟酒笑道“師兄想明白了?” 無雙笑著望了眼鐘無魅那雙在同齡人之中算得上深不可測的眸子,輕聲道“你猜。” 鐘無魅攬袖笑道“師兄之姿,如謫仙降世,此等小事,定然已是心知肚明,師弟洗耳恭聽。” 無雙似是失望至極,搖頭苦笑“我這份世間少有的聰慧怎么就這般藏不住呢?讓你們知道了,日后這些個動腦子的活兒不都得我來?雖說能者多勞,可師兄亦是會累啊。” 幾位少年皺眉嘆氣,忍俊不禁,這股子混不吝的勁兒,何時能該,倒是高一尺,恨不得將無雙這些話刻在心里,這般世間少有的妙言,自己可得好好學,以后行走天下,仗劍女子劍仙的面前,在說上這么幾句出塵脫俗的言語,豈不是風流倜儻,惹人仰慕,風流債這種事,可是多多益善。 蘇長莫受不了無雙的惺惺作態,轉頭疑惑道“這黃胄真是赤方國的大將軍?” 無雙不假思索,微微笑道“當然。” 蘇長莫突然有些心慌,一國的大將軍,那得是多高不可攀的人物啊,想不到今日竟坐在自己面前,還說些許久的話,當真的三生有幸,卻亦有些忐忑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