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雪姝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交代喜貴讓人傳午膳到北院。
那位是個怕麻煩的,讓他起來后去膳廳用膳顯然不大可能。
來到北院墨悠居寢屋,果然就見床上的人還抱著被子睡得正香。
雪姝屏退了白茯,站在床榻前對著她自己那張看過無數次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明明就是她的臉,如今看著,卻感覺又熟悉又陌生,尤其想起現今在她體內的是他,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發軟。
若非這次意外拉近兩人的距離,她都不知他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小時候的他,會是什么樣子呢?會不會便像今天早上那樣喜歡惡作劇呢?
雪姝想得專注,以至于床上的人什么時候睜開眼的都未曾發覺。
夙珝實則在她進屋時便醒了。
他雖愛睡,卻也容易驚醒,尤其在感覺到有外人近身時,即便他本人無意識,身體本能也會自發警惕起來。
夙珝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眨了眨惺忪的眼,問“你打算顧影自憐多久?”
他的聲音成功將雪姝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雪姝微驚,對上他的視線,不由臉上有些發熱,“叔公,你醒了啊。”
“廢話,”夙珝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朝她伸手。
雪姝心領神會地拉著他的手上前將人扶起來,“午膳時辰到了,叔公早上沒吃,想必也該餓了。”
“何止早上。”
夙珝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懶懶順勢起來赤腳站在床上,“昨晚本王就餓了,你那丫頭還說要去給本王弄剩飯吃。”
說罷,還給了雪姝一個極為憐憫的眼神。
雪姝見他好似忘了在浴房的不快了,多少松了口氣,但聽他這么一說,難免有些窘。
“是我疏忽了。”
雪姝一邊為他整理中衣一邊說,“早知叔公餓了,昨晚回來就該讓人弄些吃食的。”
“哼,”夙珝不屑一哼,伸展雙臂任由雪姝為他更衣。
隨即,他垂眸嫌棄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說“吃完飯讓人去寶錦軒拿幾套鞋裳,再另做幾套,順便讓珠霜閣送幾套頭面過來,日后,這些東西你都帶回去。”
雪姝一聽這是為她準備的,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多謝叔公。”
夙珝睨了她一眼,極其不習慣他自己那張臉上表現出來的小女兒姿態,便道“別用本王的聲音撒嬌。”
雪姝手中動作一頓,方要應,就聽他又補充道“惡心。”
雪姝“……”
這是在說她,還是在罵他自己?
穿好衣服,雪姝喚來白茯將洗漱用具拿進來,隨后屏退眾人直接以昭王的身份親力親為地為他洗漱梳妝。
雪姝簡單地為夙珝梳了個單螺髻,最后簪上她那支唯一的桃花簪。
“叔公覺著如何?”雪姝雙手放在夙珝肩頭,微微附身彎腰看著鏡子里的人。
一塵不染的鏡面上映著兩人的模樣,高大俊美的男人美目流轉波光盈盈,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笑意。
嬌小瘦弱的小姑娘那張臉恐怕不及他巴掌大,遠山眉黛秋水剪瞳,似有情卻又無情。
單從鏡子里看,便像是兩人沒有對換身體一般,只雪姝本人的那雙眼里此時懶懶的,多了一絲媚意。
昨日夜里光線不好,夙珝只將小丫頭的模樣看了個大致,這會兒再看,心尖處仿似被一只小螞蟻緩緩爬過。
他亦說不準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覺稍有癢意。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隨后從鏡子里看身后的人,似笑非笑地問:“本王的身子,用得可還順手?”
雪姝面上有些不自在,拿了篦子給他梳后面垂下的發。
“叔公可別取笑我了,你的身子這般金貴,便是睡覺我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