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聲音只那么一聲,濃霧散開的偌大的林子里萬籟俱靜。
剛進林子時所感受到的那股惡寒這會兒已經感覺不到了,唯有聞得見淡淡的火藥味。
雪姝找了好一會兒沒找見什么人影,想著要不要跟鶯歌分頭行動。
“公主,”鶯歌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側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不遠處大樹后的一抹月白色衣角。
雪姝一驚,二話不說想也沒想就策馬朝那地方奔去,“夙嘉!”
“公主,小心有詐!”
鶯歌猛踩馬鐙飛身而上,風馳電掣般于雪姝之前來到那抹衣角旁。
“世子爺?!”鶯歌駭到了,沒料到找到的人竟是這般模樣。
雪姝原就擔心夙嘉,擔心他真會像她所“看”到的那樣。
鶯歌這一喊讓她的心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甚至顧不得騎馬直接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后跌跌撞撞來到夙嘉旁。
“夙嘉,夙……!”
雪姝猛地一把捂住嘴,不敢相信這是她所認識的夙嘉。
他的衣衫不似她“看”到的那樣不整,相反完好無損,可關鍵在于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
那張平日里秋月般的面容像被燒過一樣血肉模糊,這燒傷還跟普通的燒傷不同。
它不是那種大片傷痕,而是像水濺到了一樣。
密密麻麻的一點又一點,能看到從那些遠點燒傷里滲出來的血水和粉白的生肉。
不僅臉上,他的耳朵上,脖子上,手臂手背掌心處,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這個樣子。
最令人可怖的是,那些圓點在一點點擴大,甚至都能聽到“滋滋”的肉被烙的聲音。
雪姝沒有這種密點恐懼癥,但夙嘉這般的模樣卻還是看得她渾身發麻,全身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前日里還在跟他打鬧的人,一個半時辰前還在勤學院考試的人現在竟然……
“姝……是姝兒嗎……”
夙嘉隱約聽到聲音,吃力地睜眼,然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卻已被血水糊住,只模糊看得到一個人形。
“是我,是我!”
雪姝強忍著害怕一把抓住他朝她伸來的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別擔心嘉哥哥,我跟鶯歌來的,我們現在就帶你回去醫治!”
入手的黏意讓她雙手顫抖,她不敢握太緊,怕把他捏痛了。
夙嘉氣若游絲,卻在聽到她喚他哥哥時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好……好妹妹,哥哥對不起你,不該……”
“別說了,”雪姝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手上的血沾到了她臉上,“留著點力氣,我們現在就回端王府?!?
說著,便跟鶯歌一道準備將人架起來。
可惜她們才一碰夙嘉,就疼得他倒吸冷氣,而那些傷里的血水也往外冒得更厲害了。
見狀,雪姝不敢再動他,急得在原地打轉,“怎么辦,怎么辦鶯歌?”
說實話鶯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不是沒見過被污穢侵蝕身體的神獸,雖她自己未體會過,但她基本清楚夙嘉現在有多痛。
而且……
看著雪姝著急的模樣,鶯歌有些于心不忍,“公主,世子爺這是被侵蝕了?!?
被侵蝕的神獸必須盡快舉行凈化儀式,否則必行命不久矣。
四大神獸族,每族都有一個擁有凈化能力的人,而他們月靈虎族便是國師大人有這能力。
他們家爺雖不懼怕這種東西,不會被這些東西侵蝕,卻是僅限于還未進入神獸體內的污穢,已經侵蝕了神獸靈體的臟東西他是趕不出來的。
偏偏國師大人現在在幽之境,便是以國師大人那般的速度趕來,也需得近二十個時辰。
世子爺現在的情況哪撐得到那個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