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樹梢上剛冒出丁點的新芽在這寒夜里瑟瑟發抖,不見半點星光的黑夜下幾簇流光攏聚成一盞盞高掛枝頭的燈。
泠泠流光為這漆黑荒涼的夜鍍上一層清冷,動靜間宛如一幅潑墨的畫。
君曜一襲白衣端坐于于黑夜,腳下是一圈直徑不過丈長的圓陣,淺銀色的靈光在圓陣中形成一個又一個繁雜美麗的符文。
雪姝呈蓮花坐姿坐于圓陣中央,那些繁雜漂亮的符文在陣中流轉一圈后匯聚與她身下,泠泠銀光為其周身鋪上一層朦朧的紗。
分明是如此寒冷的夜,這般森冷的光,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卻出奇得溫柔,好似能忍受這世間一切的苦楚與寒冷。
圓陣外,夙嘉與楚胤分南北而坐,彼此臉上也都是一片肅然冷冽。
片刻,夙嘉神情一凝,打破沉默“來了!”
話音落,陰風陣陣,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一股濃郁的腐臭污濁之氣,瑟瑟發抖的新芽伴隨一道道斷裂聲響落于地面。
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半隗坡五里有余,然而這股污濁的魔族之氣卻在頃刻間就散到了此處,可見那叫空燃的赤磷族魔性有多重。
楚胤是普通人的身體,雖也感覺到了寒風驟起,卻嗅不到空氣中的那股魔族之氣。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護陣。
他雙眼一闔,身后數跟巨大鐵鏈倏地張開,一根根鐵鏈張牙舞爪,仿佛有意識一般在圓陣上空環繞,將整個圓陣連帶君曜設的護陣結界一道如藤蔓般纏繞住。
漆黑冰冷鐵鏈下坐于圓陣中央的雪姝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更別說那陣魔風會影響她什么了。
君曜睜眼,眸中銀色流光如潺潺流水,溫和中又沁著絲絲涼意。
他緩緩抬起右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指向中央的雪姝,一抹淡光如螢火蟲般朝雪姝眉心飛去,旋即在觸碰到雪姝時在其周圍暈開一個巨大的圓弧。
圓弧閃亮了一下后迅速返回君曜面前,最后再重新匯聚成一點,沒入君曜額間。
君曜眼底的光驟然黯淡,耳邊靜得連風聲都聽不見了。
他看見了一片白,茫茫無邊仿佛沒有盡頭,周遭亦沒有任何聲響,然走著走著就能發現,不遠處的那片白色中多了兩道身影。
她們一個著雪色長裙,儼然與周遭的這片白完美融于一體,另一個則著一身鐵銹紅宮裙,與這無際的雪白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不同的是,一個蒼白虛弱,一個溫和平靜;
一個身體仿若時隱時現好似下一刻就會消失,一個穩然不動好似不受任何動搖。
忽然間,天地異變,浩然無際的雪白消失不見,兩人也沒了蹤影,眼前之景取而代之的是神宮那扇沉重巍然仿佛望不到頂的大門。
門內傳來一道又一道悲鳴哀嚎,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鮮艷的顏色噴灑于那扇雪白的大門上,勾勒著門上那一道道繁雜莊嚴的花紋。
神宮之上的天,變了,天雷滾滾波詭云譎,頃刻間風吹怒號烏云壓頂而來。
月靈族聯合魔族攻上神宮,吞噬神宮天兵十萬,好不容易破了神宮大門。
有月靈王打頭,各魔族首領率族人一舉進發,意圖一鼓作氣一舉拿下整個神宮。
然而令他們沒能想到的是,神宮天兵十萬不過是靈神族的誘敵之餌,那被他們攻破的神宮大門也在他們全體踏入神宮的那一刻突然恢復原樣。
沉重的關門聲落下,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高高在上的靈神族多大的手筆啊,為使這招甕中捉鱉不惜將足足十萬神兵送入他們口中。
靈神族之王墨修與席下三位至高神立于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血淋淋的一幕,眼中無悲無喜。
有的,只是鄙夷與嘲諷。
月靈王月焱一身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