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別墅,傍晚。
自從上次雨后,天氣漸變得沒有那么炎熱了。
黃昏時涼風習習,雨后有清新的青草的氣息。
慕臨止站在別墅陽臺的窗前,半扇窗打開,煙灰缸撂在旁邊,里頭已是三支煙頭。
他頎長的身影在偌大空蕩的別墅里顯得孤寂落寞,修如梅骨的兩指間夾著一支香煙,已吸了一半,火光星點如豆。
煙霧繚繞攀升,隔著朦朧的霧色。
他如冷玉勾刻的臉上凝著一層寒冰,深如潭水的星眸半瞇起,仿佛要自己永遠沉溺在煙草的氣息中。
似有霧里看花的錯覺,他仿佛遇見一場美夢。夢里只有一種顏色,一種動物,一種花,和一個她。
慕臨止精致的薄唇不自覺勾起弧度,其實泛著苦澀而不自知。
半晌,他的微顫的唇間,僅是一聲悠遠涼薄的低嘆。
彼時,老傭人抱著貓尷尬地走近,“慕總……”
一聲呼喚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慕臨止怔了半晌,才不悅地捻斷手里的煙,一同扔進煙灰缸中。
“怎么了。”他的嗓音已是沙啞至極,猶如來自荒漠。
老傭人抱著消瘦的小暹羅貓,有些猶豫,“這,煤煤還是不肯吃貓糧,已經兩天了。”
“為什么不吃。”慕臨止漆眸半瞇,挑起危險的弧度,冷冽的眸光落在那只小貓身上。
“喵嗚……”回答他的僅是一聲軟弱的貓叫。
“你很可以。”慕臨止抬指捏了捏貓爪,看起來在跟一只貓置氣。
“我對你不好么?我什么都給你,你什么都不聽。”
“既然你不愿意吃,那就餓著。”
慕臨止氣息不穩,胸口起伏不定,看似惱怒,又像心傷幽怨。
老傭人試探性地問一句,“要不去請夫人回來看看?”
慕臨止的星眸頓時黯然無光,只是垂睫一掃,冷淡的嗓音低沉沙啞,“她不會過來的。”
他繞過老傭人,徑直走向閣樓。
閣樓里到處都是空酒瓶,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他不準任何人進閣樓。
慕臨止靠在閣樓的墻壁邊上,一米八幾的個子縮在那里,兩條修長筆直的腿無處安放,隨意地倒在地板上,看起來頹然無助。
他輕易地挑開頸處的領帶,丟置一旁,隨意拎起旁邊一瓶紅酒,里面只有半瓶,他看也不看仰起頭飲酒。
紅酒的酒漬順著他的唇角漾開,滑落至下顎,頸處,領口已濕成一片,盡是暗紅妖冶的顏色。
慕臨止的酒量不佳,因他本就是自制力極強的人,從不飲酒過多,克制又自律。
可是現在,他只求買醉,深沉的眸光掠過一絲迷蒙的醉意,他的耳尖已泛上一層淺紅。
閣樓外的腳步聲匆匆響起,老傭人抱著貓走進來,驚訝地望進一地狼籍,“慕總,煤煤不好了。”
慕臨止愕然之余,無措地扔下酒瓶,通紅的眼眶泛著冰涼,迷惘的眼眸怔忡地盯著煤煤。
老傭人低聲嘆息,“餓了也不肯進食,我看還是得請夫人回來。”
慕臨止陡然間勾起蒼涼的笑意,“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