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陰暗的閣樓地板上,傾倒的酒瓶里殘余的酒一滴接著一滴地掉。
慕臨止仰靠在閣樓的角落里,月光隔著一扇窗稀疏落下來,光影斑駁。
他闔著眼眸,長睫微顫,一向清冷銳利的眸光此刻變得空洞茫然。
他抬著手搭在額頭處,墨色的眉頭緊擰著,發梢垂后掠過眼角,掩住一層深醉的紅。
寧靜的閣樓空間內,能聽到酒滴落在地板的聲音,還有他手腕處的百達翡麗,時間匆匆而過。
慕臨止瞇起墨眸,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后腦如擊鼓一般沉痛,似乎蓋過了心中的隱隱作痛。
原來進入一場幻覺是這樣難的事,連沉醉也辦不到。
“呵……”他艱難地溢出一聲苦澀的笑,喉間已喑啞至低。
不知何時,閣樓外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的身影,迎著朦朧的月色而來。
慕臨止立時愣了半天,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那是一片雪青色的星辰,是她曾收下的他的第一件禮物。
“你來了?”他低低地問,尾音有一絲難以置信地顫抖。
那人走近他,沒有說話。
慕臨止抬手撫摸著那件雪青色星辰禮服,手上的觸感是真實的。
他先是一怔,復而一聲低啞的驚笑。
“你真的來了?!?
他的滿腔深愛頓時如驚濤駭浪翻涌,壓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青青,別走。”他幾乎懼怕一般地攥緊了那件禮服的裙角。
他從未有過懼怕之物,黑夜,危險,生死,都不可怕。
他最怕是悵然若失,她很快就離開,像從前一樣。
慕臨止漸漸察覺得出她沒有要走的意思,緊擰的眉頭稍微舒展,心尖埋藏已久的積雪,如遇暖陽般消散。
他薄唇微抖,生澀地開口,“你別走,只要你別走,你想做什么都行?!?
那人的身形似是一震,漸俯下身。
“……青青?!蹦脚R止喃喃低語,呼喚著她的名字。
他溺藏著的,是薄涼如水的心意,捧上前,送給她。
她向來不屑一顧地扔掉,不知為何,今日她卻握住了他的手。
那人的雙手攀上他的指尖,有一絲渴求。
慕臨止稍怔半晌,獨以為她是有了回轉的心思,薄唇逐漸勾起弧度。
他的嗓音如被深海壓了百年,沒有半點強硬,只有悵惘和薄涼。
陡然間開口,聲音抖得斷續磕絆。
“寶貝,我用了兩年來尋你,更不懼用這一生來等你?!?
他緊攥著的裙角毫不放松,單薄的唇微顫至涼苦。
“千萬別離開我?!?
那人站在他眼前,默然半晌,緩緩低頭靠近。
慕臨止茫然地愣住,她從未如此親密地對待過自己。
借著朦朧夜色,他雖看不真切,卻能聞到那人身上香水的芬香。
在那人逐漸接近之前,慕臨止猛地一把推開她,冷厲的聲音陡然響起,“你是誰?”
他起身拍開閣樓的燈盞,冷清的深眸一眼望到被他推倒在地的女人,眼底盡是厭惡。
他薄涼的唇掠過一絲慍怒,聲音冷如冰霜。
“居然是你——”